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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皇后朱唇微启,将《木兰花》轻吟了一遍,眼神中似有凄迷之感,“实在是绝妙好诗,特别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短短七字,却道尽千古情思、怨念”。

  “娘娘谬赞”,陆扬道。

  “帮陆大人接好他的胳膊”,皇后轻轻道。同时,她起身准备离开御花园。

  “诺”,侍卫赶紧帮陆扬将胳膊归位,又是清脆的“咔嚓”两声,骨头被接了回去。

  “恭送娘娘”,看着凤驾已经摆起,陆扬只好举着酸疼的双手,俯首作揖道。同时,心里暗骂自己今天表现实在太差了,只能再找机会跟皇后谈谈汪文言说的那件事情了。

  突然皇后回头,露出一丝微笑道:“你的诗词,本宫很喜欢。无论是《木兰花》的深情,还是《竹石》的风骨,都是极好的。希望改日还能有机会,再向陆大人讨教诗词”。

  “微臣遵旨”,陆扬大喜,没想到还有机会,看来皇后不只是一点点青睐自己的那些诗作,于是,赶紧应承下来,这样以后便有了合理的理由,再去接近皇后了。

  凤驾已然远去,陆扬甩甩两条酸麻的胳膊,活动活动,也准备离宫了。陆扬知道天启皇帝的皇后乃有名的贤后,可是从来没想到过,她竟然还如此的温柔、美艳。

  陆扬前世是搞哲学的,又不是搞历史学的,他自然不知道这天启的张皇后不仅是贤后,还是出了名的绝色美人。

  陆扬边走,边暗暗腹诽道:也不知天启皇帝是哪根筋搭错了,有这么贤惠、端庄、美丽的妻子,却不去疼惜,偏偏要去宠幸那个大了他不知多少岁的奶娘客印月,也真是奇葩。

  不过,明朝皇帝在这方面也算是有先例的,明宪宗也是独宠大了其十七岁的万贵妃万贞儿。不过,万贞儿不是明宪宗的奶娘,而是他的保姆。好吧,其实也差不多啦。原来是家族遗传癖好,也怪不得天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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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宅子,陆扬坐在汪文言书房里,将今日御花园见到皇后的事,告知了汪文言。汪文言失笑道:“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好在哪里?”陆扬揉着自己酸疼的肩膀,苦笑道。

  “至少咱们知道皇后喜欢陆大人你的诗词。诗以言志啊,至少皇后对你的人品,是相信的,这样将来谋事起来,会减去很多不必要的互相试探、不信任”,汪文言道。

  “你真能确定皇后是英国公张维贤的女儿?”陆扬疑惑道。

  要知道,本朝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曾经立下过祖宗家法:皇帝娶妻,必须娶贫苦人家的女子。

  朱太祖果然是人民的好皇帝,阶级意识非常强烈,与贫苦大众有着天然的亲近性。他之所以这样规定,主要是害怕皇帝后妃的娘族,依仗姻亲关系,干预朝政,而娶贫家女,后妃没有强有力的家族,外戚专权的可能性,自然几乎就不存在了。

  只是既然有此铁律在,陆扬很怀疑堂堂英国公会冒着违反祖宗家法,偏要将女儿嫁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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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绝对秘辛,鲜少有人知道”,听到陆扬的疑问,汪文言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陆扬翻了个白眼。

  “我说的是「鲜少」有人知道,不是没有人知道”,汪文言臭屁道,“而我,恰恰是那「鲜少」的几个人之一”。

  “……”对于汪文言的自恋,陆扬竟无言以对。

  “自从当今天子登基以来,无论是先前得势的东林党,还是后来居上的阉党,他们对武将勋臣,都是虎视眈眈。东林党作为文官、士大夫,对武将集团很有芥蒂。至于阉党,则想兼并勋旧们手中的兵权,自然也是不怀好意的”,汪文言道,“我相信,作为勋旧武将的核心,英国公张维贤正是感受到了风雨欲来之前的低气压,所以才做出此等决策。他费尽周折,让女儿隐姓埋名,改换身份,以贫家女的身份,嫁给皇帝,目的就是探知内廷的消息,同时,适时地影响皇帝的决断”。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秘辛的?”陆扬疑惑道。

  “张维贤想让女儿隐姓埋名自然不难,但他想让女儿成为皇后,则得好好费一番周折不可。而我,恰好是那个在幕后牵线搭桥、玉成其事的中间人”,汪文言淡淡笑道。

  靠!立皇后,也是需要有中介的,也不知道这“布衣卿相”收了多少中介费?!不过,陆扬对汪文言的能耐真的越来越佩服了。

  当时,他陆扬自己还真是在乱葬岗捡到宝了,将汪文言救回来,真是自己来到大明朝,做得「第二」有意义的事情了。至于「第一」有意义的事情,自然是告别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光棍生涯,娶到了李玥这样温柔、贤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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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来张维贤是打错算盘了。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皇后根本就争不到宠,反而是客印月那个奶娘专宠后宫吧?”陆扬哂笑道。

  “你错了”,汪文言道,“皇后并非不受宠,只不过,她对皇帝的种种行为,已经感到绝望。所以,在她的孩子被魏忠贤、客氏联手害得胎死腹中后,她自己便疏离了皇帝。而皇帝对她,有愧疚,有各种情绪,反而更加尊重起她来。从那以后,哪怕是客氏专宠、魏忠贤专权,他们俩,也从来不敢再打皇后任何主意”。

  “她为何不再为圣上诞下一个皇子?”

  “或许是对魏忠贤、客氏深有忌惮,毕竟已经有过一次先例了,谁能保证第二个孩子就能顺利诞下呢?另一方面,应该也是对皇帝心淡了,皇后多次向他申诉,是魏忠贤、客氏搞的鬼,可是皇帝就是不信,一意偏袒魏忠贤、客氏,皇后对他,不能没有怨恨”,汪文言道。

  “原来皇后也是个伤心之人,难怪她对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似乎情有独钟”,陆扬叹了口气。

  “我要你拉拢、投靠皇后,有三个原因:一者,是为了她父亲英国公张维贤;二者,万一中宫有变,皇后的懿旨可以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三者,还因为张维贤早在皇宫中,给皇后布置了一支神秘的力量,人数在两百左右,虽然不多,但关键时刻,如果运用得当,或许能发挥大作用”,汪文言补充道,“对了,皇后叫张嫣”。

  张嫣,这便是皇后的闺名吗?不知为何,皇后那无比情丽的倩影,在陆扬脑海中闪过了那么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