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送你至万丈光芒处（19）
次日清晨。
“黛黛。”裴肆薄唇轻啄着怀中女子，抚摸她的脸颊，轻轻唤她，“乖，起床了。”
见寒笙依旧沉睡，满足地笑了笑摇头，温柔地把她放在枕上，心中计算十分钟之后再叫她。
自己换上衣服洗漱，打给客房叫了早餐，忽然听到敲门声，开了之后，杨宴站在门口惊讶地叫出声：“你怎么在这儿！”
裴肆皱眉，食指竖在唇上，低声说：“嘘，小点声，她还在睡。”
杨宴目瞪口呆，看了一下时间——六点，降低了声音：“不急，导演说九点开始。”
除去化妆换戏服，时间也很充足，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下：“你……昨晚一直待在这儿？”
“嗯。”裴肆扫视走廊，确保没有偷拍的人，才对杨宴说，“先让她再睡一会，等她吃完早饭，我再给你发消息。”
杨宴呆呆地回了一句：“好，那让先她睡吧。实在不行，我就跟导演请个假。”
虽然第一天就请假不太地道，但是这都起不来床了，还能怎么办。
她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勉强拖着步伐离开门口，走之前嘴里还念念叨叨：“拍戏前一天还这么不节制，明黛可真惨，现在都还没起床……”
裴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觉得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但也没来得及解释，心虚地瞅了瞅正熟睡、一无所知的寒笙，摸了摸鼻子。
男女主演共用一件大的化妆间，也没有别的不相干人员打扰。裴肆对这件事十分满意，现在的他珍惜每一刻和女朋友单独相处的机会。
当寒笙换戏服的时候，杨宴从外面偷偷溜进来，神秘兮兮地八卦：“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如实招来，不是说好不瞒我吗？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寒笙熟练地绑好腰带，眉眼的寒霜也比以往少了几分，心平气和地说：“昨晚。”
“不是吧！？”杨宴惊奇地叫喊，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古怪地看她之后，不好意思地降低音量私语，“那你们昨晚在一起之后，就……”
然后满脸质疑，瞪眼咂舌，像个长辈一样苦口婆心地说：“果然是年轻人，明黛不是我说你，这也太冲动了，怎么不再相处试试呢？”
寒笙不明所以，皱眉问她：“什么冲动？这是我考虑很久才答应的，我很冷静的。”
此话一出，杨宴当即认定这二人肯定早就背着自己暗度陈仓了，痛心疾首地叹气，摆摆手：“如果要公开的话，一定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不能再瞒着我了。”
寒笙觉得她今天甚是怪异，但依旧顺着她应了下来。
当天开拍的戏份是男女主初见，前期回溯的剧情都是在这个场地完成的，所以现场早就准备好了道具设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场三镜！Action！”导演坐在大伞下，拿着大喇叭疯狂输出。
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寒笙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双脚离地，前后摇摆，脸上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娇俏灵秀，明艳动人。
裴肆扮演的是一个魔教教主私生子，他从小被人欺辱长大，颠沛流离，最后在卿卿父亲的剑庄里找了一份打杂的营生，苟且偷生。
但是最后被人利用，炼成杀器，揭发了身份，失手重伤自己的心上人后，日日承受锥心之痛，找了一处雪山每天忏悔。
两人的感情经历在前期慢慢培养，卿卿醒来之后失去记忆，二人再次于一场灯会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双方初见之时，他正在花园修建花草，无意间看到了天真无忧的小姐笑黡如花，一见钟情，初心悸动，然后不可救药地爱上她、守护她。
“Cut！”剧组开拍第一个镜头，一条过。
裴肆将男主长歌眼中的羡慕、喜欢、自卑、怯懦还有不甘，演得淋漓尽致、半分不差。
直到这时，片场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个偶像男团出道的全能idol，可能在演戏上还真有那么几分本事，也难怪导演对他一直青睐有加。
“不愧是我挑的人！这俩人真不错。”江导对身边的杨宴笑着，毫不吝啬地赞赏他们，顺带着杨宴也夸了一番，“你这金牌经纪人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杨宴连忙客套地推脱：“他们都年轻，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这都还得仰仗江导您多指点一二。”
“那是那是。”江导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今天没有丁嫚的戏份，但她依旧跟着其他人来了片场，只为多看裴肆几眼。
她从早上开始，一直坐在折椅上，直勾勾地盯着寒笙和裴肆两人甜蜜相处的画面，导演还变着花地夸赞，一上午的戏份几乎没有几次NG。
她恨不得咬碎银牙，立刻冲上去将他们彻底分开。
身后助理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手机：“嫚姐，少爷电话。”
丁嫚神色犹豫，正考虑接不接，就听见对面沈申说：“我一周后回国，你最好不要搞出什么麻烦。”语气严肃冷漠，不留一分情面。
沈大少爷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私生女妹妹，毕竟沈家又不只有她一个私生女，他从始至终关心的女人只有明黛一个。
丁嫚遮住怨恨的目光，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红色指甲，讪笑：“我怎么敢，哦，对了，哥哥你还不知道自己要有情敌了呢……”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冷淡地继续说：“先管好你自己。”随即绝情地挂了电话。
丁嫚嘲弄地看着手机，却再也笑不出来。沈父对于丁嫚向来漠然置之，之前打电话跟沈父撒娇，希望能在戏里多加一些戏份，结果被狠狠地骂了回来，叱责她不知足、贪婪又愚蠢。
若是没有她母亲使的一番好手段，尽力能在沈父那里夺得一丝地位，那她这个私生女，恐怕永远都抬不起头。
明明都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寒笙招招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把裴肆勾走;而自己却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和睦相处，还被她的竹马警告，被她的朋友漠视。
凭什么？
沈申再过一周就会回国，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自己一辈子都会被他们压在脚下。
丁嫚嫉恨地盯着裴肆给寒笙打着遮阳伞，握紧拳头，咬住下唇，冷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化妆间。
阴凉处，裴肆给寒笙准备了一个暖水宝放在肚子上。一旁的杨宴看见之后，才想起来寒笙还在生理期，原来上午都是自己误会了。
“明天拍定妆照，大概下个月才会发出来。”
杨宴挑眉，语重心长地劝道：“如果你们想约会的话，今天下午就有空。一个月之后官宣，你们可就得保持距离了。当然，现在也得给我装着。”
裴肆真心感谢：“谢谢杨姐。”
杨宴收好文件夹，洒脱地挥手，叮嘱了一句：“出去之前都给我装备好，别被拍了。”
“好。”寒笙淡淡应了一下。
杨宴赶紧远离了虐杀单身狗的地方，心里感叹：
谈恋爱之前，裴肆像一个大学生弟弟，生活上还需要被人照顾，人生坎坷、感情不顺也会自己躲起来偷偷哭泣。
谈恋爱之后，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能担能抗，遇事果决有主见，气场都能压过明黛，果然是爱情的力量。
裴肆没有谈过恋爱，少得可怜的那点恋爱经验也都是从室友那里道听途说过来的，所以他选择先询问一下女朋友的意见：“黛黛，下午你想去哪？”
可惜的是，寒笙一个万万年没有爱情的老神仙，也不能提供什么有趣的去处。
她思来想去还是选了一个稳妥的地方：“听说，情侣之间大多会去电影院约会。”
其实裴肆去哪里都好，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是开心的。
“好。”
他拿起车钥匙，紧握寒笙的右手，脸上洋溢起如愿以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