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考验（下）
三月，谷雨。
李彦静静的坐在颜云的坟墓前，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最近关于李义的各种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李彦转头看去，顿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雄付，汝怎么来了？快来陪吾……”
话未说完，李彦就被走到面前的童渊直接提了起来，“汝竟然还笑得出来？！有汝这般为人父的吗？！汝对得起阿云和阿义吗？！”
童渊对着李彦不断咆哮着，丝毫没有理会这里除了颜云的坟墓之外，还埋葬着李家的历代先祖。
只是对于童渊的这等行为，李彦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反抗或者气愤，只是任由童渊抓着他的领子不断大骂着，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童渊似乎骂累了，放开李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依然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而对此，李彦只是缓缓坐了下来，同时拿起身边的酒壶递了过去。
“汝！”童渊见状，恶狠狠的瞪着李彦，只是看到李彦那平静的目光后，他猛地长叹一声，一把抢过酒壶往嘴里大口灌着。
一口气将壶中之酒喝完，李彦又递过来了一壶。童渊接过，不过这一次他只饮了一小口，就放下酒壶看着李彦厉声说道，“吾要一个解释！”
“这只是一个考验……”李彦又拿起了一壶酒，饮了一口后淡淡的说道。“虽然吾这三个月来一直住在这里，但阿强和阿德会轮流前往九原，如果阿义有任何处理不了的事情，吾都会知晓。而到时候，吾就会返回九原担负起李氏家主和人父的责任……”
说到这里，李彦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但最少目前看来，阿义做的很好……哪怕是吾亲自去做，也就不过如此而已。而且阿布、阿顺两人也比阿强两人更加出色……这种情况下……”
“呸！这就是汝呆在这里等死的理由？！”童渊闻言唾了一口，不过怒气却已经比刚才少了许多。
“吾明白，吾对不起阿义，但吾……”李彦叹息着，随后换过身，伸手缓缓的在颜云的墓碑上缓缓抚摸着，就好像昔日他抚摸颜云脸颊那般，温柔、眷恋。
“诶！”见状，童渊长叹一声。他知道，曾经的三绝李彦已经死了，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陷在悲伤之中不可自拔的活死人罢了。
而且，扪心自问，如果是颜雨先他而去，他会不会也如李彦这般呢？他不知道，因为童飞并不像李义那般，丝毫不用他操心……
沉默……
李彦依旧抚摸着石碑，而童渊只是不断的灌着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童渊才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问道，“阿义知道汝的想法吗？”
“自然知道，虽然吾并没有和他说过。”李彦闻言，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道，“知道吗？吾只是告诉阿义，吾要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家中事情都交给他处理而已。”
“可一直到如今，阿义却从来没有通过阿强或者阿德打探过什么，就算前来祭奠阿云，也没有问过这些。如果他没有猜到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不问？而且……阿义还自主处理了一些流民依附、乃至与官府、游商之间的事务。尤其是最近，吾听阿德说，阿义还重新挑选出一批天资出色的孩童，教其习文学武……”李彦不断说着，话语中带着一丝骄傲，一丝愧疚以及一丝……担忧。
听出了李彦的那一丝担忧，童渊直接开口说道，“不然，吾帮汝试探一下阿义？”
“不！”李彦闻言立刻拒绝道，脸上充满了慌乱，“不要去问，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说到这里，李彦的脸上露出了自责和愧疚之色，“就如汝所言，吾不配为人父，就算阿义恨吾，也是吾应得的。”
“汝……”童渊闻言，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见过李彦如此胆怯的模样。但细想一番，童渊却也只能叹息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童渊忽然幽幽的说道，“关于汝家那先祖的遗命……”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考验……”李彦淡淡的说道，“如果阿义连家族之事都无法处理好，又何谈出仕或者其他？只要通过这一次的考验，一切就随他吧。至于本家那位始祖……等到时候，吾自然会和其解释的……”
“既然如此，吾就让阿飞还有阿任留下来吧。”童渊闻言点了点头道，随后介绍道，“阿任是吾收的第二个弟子，虽然年仅八岁，但却也是天资卓绝之人。”
“哦？汝已经收了两个弟子了？”李彦闻言，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情。
“是啊……吾与雨儿决定在游历完天下后，去大汉以外的天下看一看……如此一来，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童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哈哈~所以汝就打算收几个弟子，将汝的枪术留在汉土？”闻言，李彦顿时大笑道。
“是啊，虽然已经将百鸟朝凤枪教给了阿义，但他终究志在戟法……”童渊说到这里，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如果李义愿意专于枪法，那他无疑是童渊最合适的传人。
“是啊……”李彦闻言同样感叹着。
与此同时，城内。
“原来如此，姨父和姨母打算去大汉以外的地方游历吗？”听到童飞的讲述后，李义顿时笑道，“还真是羡慕汝啊，能有机会出去看看。”
“都是一些穷乡僻壤蛮荒之地，有什么好看的。要是弟能选择，弟宁可呆在这里与兄整日饮酒比武呢~”童飞摇了摇头不屑的嘟囔着。
“哈哈~弟此话可是真心？如若是真的，那为兄倒是可以帮弟劝一劝姨父，让弟甚至是阿任留在九原~”李义闻言，一脸戏谑的看着童飞调笑道。
“呃……”听到李义之言，童飞顿时露出了蛋疼的神情。
见状，李义顿时忍不住大笑道，“来，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