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姗从来没有想过为难任何人,奶奶从小就告诉她要与人为善,所以她对每个人都是善良的,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叫做唐凌天的男人居然可以在没有考验过她的任何实力的情况下把她给开除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才第一天上班好吗?
一种火辣辣的恨意从她的心底升腾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就为了刚才的那么一个“唐”字?
不行,我要好好刺激一下他!
“真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凌天集团的唐总,居然会为了一个唐字,要把一个区区女员工给赶出去,难道是因为我绣得太好了吗?”
巴掌般的脸上写满了倔强,她那张小脸啊,皮肤瓷白,唇又是极小巧,像是点绛唇,连鼻子都是极其袖珍的,整个人看上去,精致如画,秀色可餐。
唐凌天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一直对精致小巧的东西没有控制力,现在看见这么小巧精致的她,他……
“你不服气?”唐凌天看她,好像要从她那张倔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对他的憎恨?
像他对他的爷爷一样?
他最熟悉那种恨的感觉了,从小到大,每当爷爷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有那种感觉,好似胸口被堵住了,五脏六腑都呼吸不过来。
看似柔弱的她竟有那么大的恨意么?
许柠姗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服气!”
他歪嘴一笑,果然啊。
是一个很有气性的女子呢!
就像乡下田野里高傲的麻雀。
他眼睛里星光四射,像是撒旦把灾祸撒向人间,又像是蛇在引诱夏娃吃禁果:“你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女孩眼里的光更猛烈了。
是那种摄人心魄的,只看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光。
她看见唐凌天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一下子“陪睡”啊、“凌虐”啊,全都一下子袭上心头。
许柠姗默默地咬紧了牙关,心里头却有一股永不服输的气势。
唐凌天淡淡地瞥了她按在扣子上的手一眼,目光中尽是严肃:“交给你一个任务!就把你昨天在会议室说的《孔雀》给绣下来。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过去我要看见成品,如果不行的话,你就给我走人!”
“唐总这是把锅甩给刚来什么也不会的小妹妹了!”
“可不是嘛!”
“我刚才都怀疑唐总是不是从来都不怜香惜玉了!”
各种各样的非议悄悄地钻入许柠姗的耳朵里。可是她坚毅惯了,从来没有想要认输,这是她为了奶奶必须来的公司,她需要留下来!
“好!一言为定!”
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独留许柠姗淡淡的惆怅。
以前手绣的时候,一件绣品,奶奶都是亲自要求她们储绣阁绣一个月,可是如今却只有短短的一周时间了吗?如果这一周绣不好的话,就要滚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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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还顺利吗?”
电话里是许温婉的声音。
“公司让我用一周绣完一副绣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没过几秒,拿着电话的少女就站在了许温婉跟前。
看着面容憔悴的少女,许温婉心疼地说:“姐,景泽哥哥知道吗?”
许柠姗说:“这件事不要告诉景泽。”
“景泽哥哥有人脉,一副绣品,一周时间,你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的,如果不请景泽哥哥帮忙的话,姐,你一个人要吃大亏了!”
许柠姗摇摇头:“这是我应允下的,就该我一个人承担!听话,千万不要告诉景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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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公司的人事经理白悠带领许柠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个漂亮的女人,年轻,保养得当,有气质。
只是,许柠姗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在面试时把她留下来的女人,刚才在大厅里却不帮她。
“这是为你配备的电脑,这里面有你做刺绣所需要的所有程序。每台电脑都连着一台机器。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设计出所有的刺绣花样。可以说,你在设计的时候,针法有多细腻,我们机器绣出来的就有多细腻;你在走针的时候,用了多少种针法,机器就能原封不动地复制下你的多少种针法。”
“这就是唐老爷子研究出的人工智能是吗?”许柠姗问了一句。
她的心里浮现出的是奶奶的那一张脸,奶奶和唐家斗了一辈子,一辈子都在拼命证明,手绣是有多么地超过机器,可是到最后却输了那场拍卖会,就连奶奶的生命都永远地停留在了那场拍卖会上!
白悠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眼眶有些红,情绪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白悠敲了敲机器:“它是死的,人是活的!人类不必跟机器置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许柠姗心中一凛。
许柠姗看着自己这一双白嫩纤细的手,这是一双绣娘的手啊!曾经多少次穿针引线,书写纸上神话,可是如今却要拱手让给一台冰冷的机器,多少匠人们历代的心血啊,如今真的让这么一台小小的机器给比下去了吗!
许柠姗的心中有满满的不甘,她总有一天要重新找到手工刺绣业的位置,重振手工刺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