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马麦皮站在我床边。他冷漠地瞥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然后走了。
走的时候,“砰”地一声带上了门,显然是怒气很大。
我勉强地坐起身来,看见梦依坐在我床边,哭的泪流满面。
“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这几天悉心照顾你,你就用这个来回报我?!”
她哭哭啼啼地训斥着我,那场面,真的可以用梨花带雨来形容。
很显然,我这种危险的举动,让身为护士的她受到了责骂。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没有说话。
给我机会的话,我还会再逃跑。
哭了好久好久的梦依,忽然抬起了头,问我:“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懂。”我回答了她三个字。
“到底是谁不懂!你这个小娃娃没有资格来说我!要我看,你分明就是那种分不清楚婚姻和爱情的糊涂蛋!明明根本就不怎么喜欢你牵挂的那个人,但因为“在一起”了,所以心里有了责任感,而把这种责任感当成了所谓的至高无上的爱。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梦依大声地吼道。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歇斯底里。
似乎自己也发现自己的失态,梦依的气势瞬间一滞,紧接着馁了下来。
她咬着牙,蹙着眉狠狠地剐了我一眼,不吭声了。
还说我是个小娃娃。依我看,她这副教科书式的大小姐姿态,才是真正的没长大呢!
我乘着她不注意,又伸手去拔手上的针头。梦依眼疾手快,按住了我。
“你休想再迫害自己了。你要是再不听话……”
她四处瞥了几眼,指着桌子上的医用剪刀,恶狠狠地说道:“我拿剪刀戳死你!”
我没敢再多说。人在生气的时候容易露出本性。我担心她一气之下真的拿刀戳我,那可划不来。
傍晚时分,在我吃晚饭的时候,梦依第一次离开了我的房间,另一个护士走进来代班了十几分钟,随后梦依再度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的值班护士换掉了,她不再担任我的值班护士,而改由另一个护士担任。
临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心情很是沉重。
新来的护士比梦依冷淡得多,连名字都没告诉过我。而且她也没梦依那么细心,经常把我扔在病房里独自出去走动。
我也乐得她这么粗心大意,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逃跑了。有一天,马麦皮医生照旧拿着他的文件夹来给我检查身体了。我看见他文件夹外面还放着两张纸。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不把这两张纸也放在文件夹里,于是用项链暂停了他的时间感,偷偷把纸拿过来看,才发现这两张纸就是我的病例。
那他的文件夹里装的是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我把他的文件夹也打开了。
从里面,我翻出了一大堆化验单,还有药单。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一封传真。
也就只有医院还保留着传真机这种东西了,因为一些特定场合的需要。
令我非常在意的是传真上面的文字。上面有写我的名字。
我大致读了读,大概意思就是让马麦皮看护好我,然后在我身体状况稍微好转以后,给我注射麻醉药物,然后带到某某地方进行实验研究和解剖研究。
我很清楚,医学家几乎每一个都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每个医学家都是从学生成长起来的,我曾经有幸观摩过医学生上课解剖牛蛙的场面,那真的是令人细思极恐。
即使是学生,也有很多能够做到毫不犹豫,谈笑之间便用解剖针插入牛蛙后脑。甚至有的人还特地不把牛蛙致死,让它意识清醒地被分尸,以此为乐。最后收容到尸体袋里的牛蛙甚至还有那种在奋力的挣扎的。我当时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古代军队攻城时屠城的场景。
解剖活人这种事情,我相信他们是做的出来的,所以我丝毫不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
我把文件夹收好,放回了马麦皮的文件夹里,心里忍不住有些气愤。这帮家伙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所谓的太岁头上动土也不过如此了嘛。
想把我当成实验体解剖掉,然后研究我是怎么样学会魔法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把我当成了牛蛙。我现在也似乎明白为什么异术师不敢公然出现在人们面前了。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梦依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倘若她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她的一切悉心照顾都只能是为了麻痹我而为。
我于是试探性地问了照顾我的那位护士两句,观察她的状态,以辨明她是否知道情况。
这位护士,在与我对话的时候,一直是神情冷漠和俯视。那样子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我假意生气,质问她:“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英雄”的吗?”
我不要脸地称自己是“英雄”了。那位护士冲我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安静点。你最多再蹦跶几天就该出院了。”
蹦跶这个词用的很微妙。我由此推断出,她是知情人。不过我还是觉得,梦依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她还过于年轻,与我交谈的时候容易被看出心事,那些人大概是这么想的。
恰好傍晚时候马麦皮又来了,两个人在走廊上谈了一会儿。我偷偷地跑到门边听了一会儿,听到“再过三天”,以及“利多卡因”等字眼。
利多卡因是一种麻醉药物。
我知道他们要动手了。先前我的身体状况太差,那样的我当不好他们的小白鼠。现在我快要恢复健康了,正介于健康与亚健康之间。这正是合乎情理的动手时机!
我躺回了床上,握了握拳头。右臂依旧酸疼,我无法召唤书之使魔。这样一来,就只有用符咒了。
我于是在晚饭过后嚷嚷着要纸和笔。值班护士给我拿了。我于是开始勾画各种魔术的符文。
护士旁观过,估计是以为我在写哪个国家的外语,也没怎么在意。我把写好的纸,有的扔掉了,有的藏在了身上。一切都是为出逃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