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迟甩开了他的手,望着沈相言这副表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被他甩开后,沈相言才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伸手按压眉头,道,“无事。”随后便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燕语迟摊摊手,望着坐在自己面前,满脸看戏的薛梦凝道,“他怎么了?”
薛梦凝朝她挤眉弄眼一笑,道,“我哪儿知道,你追上去问问呗。”
“那你怎么办?”燕语迟道,“最近这几日京城可不太平,我可不想明日一早,就听见关于你薛大小姐的噩耗。”
薛梦凝却像是有备而来,淡淡地道,“你只管去,我自有人保护我。”
“谁啊?”燕语迟好奇,“你父亲又派人跟踪你?”
薛梦凝摇摇头,一脸娇羞,“你大哥派人保护我,说是这几日城里不太安全。”
望着她一副少女怀春之相,燕语迟瘪瘪嘴,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姐们我可就抛下你,去找我男人去了?”
“去吧去吧!”薛梦凝还未说完,燕语迟便已经离开了。
燕语迟追出去后,沈相言并未走远,一直站在那儿安抚着马儿。疾步走过去后,燕语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不走啊,在这儿等我呢?”
沈相言转过身来,故作斥责,“如今这世道不安生,还是少出门为好。”
燕语迟将手环在胸前,语气酸酸地说,“沈将军人是真好,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好一番关怀,这倒教人分不清你对谁最好,对谁不好。”
“你这是何意?”沈相言问。
“话若挑明儿了,便没意思了。”燕语迟道,“我今儿便问一句,沈将军今日是以何身份关心我?”
沈相言未答,燕语迟便接着说,“既然将军心里没个答案,日后便少来找我为好,你我孤男寡女一处儿待着,难免教人说些不好听的闲话,如若污了将军一世盛名,这罪责我可担待不起。”
“你生气了?”沈相言凝眸看她,只看她摇摇头,浑然不在意地对自己说,“气急伤身,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因为生你的气英年早逝。”
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燕语迟便准备朝他打一个招呼便要走,却在转身之际被人从后背环腰而抱。
沈相言的话很近,靠近时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奇怪的槐花香气。
“我沈相言发誓,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他说。
燕语迟闻言,敛眸一笑,这些话是她在嫁给他三年来,从未听到的。不过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内心反而不像意料内的那把波涛汹涌。
出乎意料的平静。
“沈相言,过几日我要去东洲。”燕语迟道,“段寅杀了我三哥,我就算死也要报了这个仇。”
她说完,便转过头来看向了他,只听他说,“我陪你去。”
燕语迟却摇头,“京城这几日不安宁,只有你才能协助我二哥揪出那几个纵火凶手。”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沈相言一时只能暗自心急,转身上了马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地走在夜晚京都大街上。
不知走了多久,燕语迟便停了下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脸颊微红,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被凉风一吹,眼睛有些微红,在夜灯照射下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让人心生一股内疚的感觉。
“凭什么你对我好,我就得百依百顺跟着你!沈相言我告诉你,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燕语迟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若是不嫁给你,不去认识你,我这个没心没肺的燕大小姐,绝不会名声尽毁,活成这幅样子!”
“所以我求求沈大将军行行好,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好吗?”她认真一问,等着她的回答。
“你今日……”沈相言捏紧了手中的缰绳,低头望着她,“怎么了?”
“你别总是一副好人样在我身边好吗!”燕语迟沉着脸,双手握拳,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沈相言却下了马,朝她走了一步过去。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沈相言温柔问道。
燕语迟却气急败坏,从腰间取出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怒眼看她,道,“滚!”
“以后不要再找我了。”燕语迟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你再跟上来,我今日便与你斗个你死我活!”
沈相言杵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却还是有所担心,一直保持着距离护送她回去,天还未亮时,沈相言阴着脸回了沈府。
阿秋还在看医书,只见沈相言步伐匆忙地走进了书房,旁边靠着自己打瞌睡的秋丙睁眼道,“将军回来了?”
“嘘!”阿秋将手指竖在了唇边,又道,“将军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秋丙好奇,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是,双手捂着嘴,惊道,“难道先生你!”
望着他一双瞪得很大的眼睛,阿秋问道,“什么?”
秋丙弯眼笑道,“是将军肚子里的蛔虫哈哈哈哈哈——”
整个屋子里,都回想着秋丙爽朗的笑声,阿秋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故作责备,“将军一夜未归,让他好好休息。”
秋丙立马不笑了,乖巧地点了点头。
天一亮,秋水便背着一个背篓回来,背篓里全是阿秋吩咐他熟记的药材。
“将这些全都拿去那边架子上晒干。”阿秋吩咐了他一句,便准备朝沈相言的书房走去,却见一个女孩鬼鬼祟祟地在书房门口走来走去。
阿秋疾步走去,沉声道,“你是谁!”
白萩闻言便转身看向了他,阿秋见是她,也就放下了内心的戒备。
“白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阿秋轻声问她,见白萩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倒真有些好奇,却知人人都有难事,还是不去过问为好。
“我想回东洲。”白萩道。
阿秋微微一怔,道,“为何突然想回东洲?”
“我自小在东洲长大,突然来了这异国他乡,实在不太习惯。”白萩道。“中原地大物博,自然能长一番见识,但落叶总要归根,东洲再乱我也得回去。”
“可是……”阿秋迟疑了一瞬,便听书房的大门被人往里拉开。
“白姑娘怎会突然要回去?”沈相言问,语气不冷不热。在白萩听来或许只是简单的一句关怀,但对于熟知沈相言的人比如阿秋来说,他语气里有些质疑。
确切来说,他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