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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威胁

一大早,沈老夫人便带着管家来清点礼物。

  “烫金字画一幅——”

  “上等杭绸五匹——”

  一旁清点的小厮声音极大,沈老夫人望着整屋子的礼物,却都是些不入流的寻常物件。便问了一句,“还有呢?”

  老管家自然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伸手朝最里面一指,道,“太子府送来了一件玲珑盏,看样式绝非凡品。”

  “还有四皇子差人送来的紫金玉麒麟。”

  沈老夫人双眼一眯,打量着两件被单独存放的宝贝。久而久之,那目光便被玲珑盏给吸引了过去。

  “玉儿,将那玲珑盏带走。”沈老夫人一发话,身后的婢女低声应了一句是。“剩下的,等茵茵挑好后,再给那边送去。”

  老管家面露难色,却也不敢驳了老夫人的意。

  待沈老夫人走后,老管家让人重新做了清单,刻意抹去了琉璃盏一事,索性这事儿便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沈相言下朝后,一直待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那沈茵茵丝毫不死心,亲手下厨做羹汤给他送去,却被阿秋拦在了门外。

  “将军吩咐,谁也不见。”阿秋道。

  沈茵茵白了他一眼,她进府的时间比阿秋晚,自然就打心眼里将他看做下人,“哪儿个不长眼的,一边儿去!”

  说罢,便要强闯。

  谁知下一秒,一只手拦在了她的面前,“将军吩咐,谁也不见!”

  阿秋音量高了几度,那沈茵茵被沈老夫人宠得娇蛮霸道,被一个侍从这么一吼,心里哪儿能受得了这气儿,索性就不顾规矩往他身上一撞,那阿秋没站得稳,两个人重重地摔进了屋里。

  那羹汤淋了一地,好在没有烫伤二人。

  沈茵茵却娇气地苦出了声,正准备找将军好好诉苦,却被眼前景吓得闭上了嘴。

  一柄银剑悬在了沈相言的脖子上,握剑之人虽然背对着沈茵茵,却见他身上长袍上银线绣制的水龙纹,便知道他就是当今的四皇子段寅。

  那个传闻里神龙不见神尾、亦正亦邪之人。甚至还有人传,若是不小心看见了四皇子段寅的真容,就会立即被灭口,因此沈茵茵的心跳得更快了,忙栽赃给阿秋。

  “将军,是他不小心……”

  “你便是沈将军的妾室沈茵茵?”这句话从四皇子口里说出来,打断了沈茵茵准备好的说辞。

  “正……正是妾身。”沈茵茵赶紧爬了起来,伏地跪在了四皇子的面前,“四殿下饶命!”

  段寅始终背对着她,听见她这句话后便收回了手中的剑,转身望着地上这个女子,“饶了谁的命?”

  沈茵茵一时语塞,再这么说下去,恐怕会迎来杀身之祸,索性一时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沈将军。

  “殿下,茵茵她年纪小,绝非有意顶撞殿下。”沈相言为她求情,段寅将剑收回鞘中,转身淡淡地对沈茵茵说了句。

  “岂有因年纪小就能胡作非为之理?”段寅吩咐一旁的随从,“拖下去,好好教教她规矩!”

  沈茵茵吓得脸都白了,待被拉下去后,整个院里都是她的叫喊声。只听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便恢复了宁静。

  至于阿秋,依旧一语不发地跪在一旁,待四殿下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时,沈相言垂与袖际的手突然握成了拳头。

  “身为一条看门狗,连最基本的看门都不会,沈将军留你在身边有何用?”段寅道,却又不想让局势太难看,摆摆手让他赶紧滚蛋。

  待阿秋离开,整个书房再次恢复了可怕的宁静。

  “殿下可考虑好了?”段寅言归正传,“此番东洲之行,是去还是不去?”

  “听说昨日沈夫人诊出了喜脉,将军也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父亲吧?”段寅继续道。

  沈相言闻言丝毫不怯,反而淡淡一笑,“殿下这是在要挟臣?”

  段寅闻言,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如今父皇重病在榻,我必须孤注一掷。”

  沈相言知道他野心勃勃,今日悄悄来府必然是为了拉拢他。但朝中站在他身后的大有人在,想必段寅盯着他的不仅是他手里的三万兵马,还有相国公府。

  “沈将军不必现在就回复我。”段寅眼中含笑,那笑意却像藏着一把尖锐的火,稍有不慎就能将沈府一把火烧光。

  “三日后我会在朝堂上请奏,届时我等将军的答案。”说吧,段寅便推门离去。

  沈相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敢用燕语迟腹中胎儿来要挟自己,必然此前就有人透露消息给他。

  “阿秋!”沈相言喊了一声,阿秋便走了进来,将门关上。

  “何事,将军?”阿秋问。

  “下去查是谁走漏了昨日夫人有孕的消息。”沈相言沉声道,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一句,“让夫人那边收拾东西,回燕府住几天。”

  阿秋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事发生,应了他一声后便匆匆退了下去。

  月言出门倒水,恰好碰到了阿秋。

  “你来干什么?”月言拦在了阿秋的面前。

  这阿秋自被沈将军带回府后,是个实打实的木头墩子,前脚能面无表情地将沈茵茵拦在门外,后脚碰到月言便失了分寸,不自觉地将眼神移向了别处。

  “月姐姐,我只是来传句将军的话,并无别意,你别误会。”说完,还朝她摆了摆手。

  那憨憨的样子惹得月言心里一笑,叉腰问他,“你说吧,我会告诉夫人。”

  阿秋犹豫了一会儿,却也不敢耽搁,便直言:“将军说,让夫人回燕府住上几日。”

  此言一出,碰巧被出门透气的燕语迟听了去。

  只见她握紧拳头,面容微怒地朝二人的方向走了过来,“你家将军这是要赶我走?”

  “夫人您别误会,将军他......”阿秋眼中划过一丝难色,原本将军不让她知晓此事,若是再不解释恐怕夫人真要误会了,索性将白日四皇子段寅来府一事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待听到那沈茵茵被打得半死时,燕语迟脸上非但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反而还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欺人太甚!”

  “月言,备车!”燕语迟双手紧握成拳,吩咐云凌赶紧去收拾东西。

  阿秋打断她一句,“夫人,还有一事。”

  燕语迟凝眸,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带他进了屋。

  跨进大门,燕语迟便找了个借口,让整屋子的婢女都退了下去,坐在了阿秋面前。

  “有什么事,直说无妨。”燕语迟喝了一口茶水。

  “府内有四殿下的眼线。”阿秋道,言外之意便是要她好好提防身边人,特别是新入府的下人。

  “我明白了。”燕语迟道,在他离开前,还特地嘱咐了他一句,

  “回去告诉你家将军,他沈相言若真做了段寅的棋子,就当我燕语迟看错了人!”

  阿秋点头,朝她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