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荆然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后她又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床头相框里的画,蓝白色调的天空,蓝白色调的轮船,洁净而悠远,那是她最爱的风景,出自她最爱的人之手。
荆然将画摘下来在手里轻轻抚摸,只是触手的是冰凉的玻璃而非画纸的粗糙感。荆然的心中一阵翻涌,熟悉的窒息感涌上来,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流不出泪了。
中午荆然回到霍家,收拾她的保姆小屋时发现写字台上多了一个小花瓶,里面是几株明黄的向日葵。她正整理着突然一转身,看见霍明谦正站在门口,对上她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您有事么少爷?”荆然问。
霍明谦走进来,目光飘向墙上的画,眯起眼仔细看着,正要凑近荆然突然过来挡在面前。
“少爷,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荆然的口气冷静而疏远。
霍明谦愣了一下,随后垂下眼默默走了出去。
荆然则有些挫败的靠在墙上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应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已经花了一年平复仇恨之火,怎么还能这么冲动。
荆然冷静后走出房门,看见刘姨正带着一个人站在霍明谦的门口。
“明谦少爷,开一下门哪。”刘姨央求地说。
可霍明谦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了?”荆然走过去问,担心霍明谦已经告了自己的状。
刘姨一脸为难,“我带了理发师来给明谦少爷理发,他的头发都快挡眼睛了,可是他不喜欢外人碰自己,我本来也可以给他剪头发,可是我的手最近不吃力……”
刘姨又叫了几声,可依旧没人开门,终于叹口气带着理发师先下楼了。
送走理发师后,荆然问刘姨,“咱们这里有理发的工具吧?”
“有啊,怎么?”刘姨看向她。
“我来试试吧。”荆然说。
荆然的师父中风后行动不便,一直都是荆然在家给他理的发,只要有把剪子和推子,她就总能把师父打理的清清爽爽。
荆然拿着刘姨给找来的工具包上了楼,敲了敲霍明谦的房门,“少爷,可以开门吗?”
没一会儿,霍明谦把门打开了一点,立在门缝处看她。
荆然笑笑,“我可以给您理发吗,我知道我们还不熟,但我保证除了头发不碰您别的地方。”
霍明谦想了想,随后把门打开了。
荆然进去后让他坐在一个圆凳上,帮他系上围布先把头发喷湿,还在地上垫了一圈的报纸避免头发掉在地毯上,然后一边说话减轻他的紧张感一边理发。
“我之前经常给我师父理发,你的头发要比他的软多了,我师父的头发像一根根的草杆竖在头上,还是秋天发干发硬那种,我常常和他说:‘师父你有一头的荒原’。”
荆然说完忍不住笑了,可随后就又突然收敛住笑,垂下眼沉默地干活,就好像她不应该笑似的。
霍明谦的眼珠动了动,目光追着她投在围布上的影子。
荆然的确很熟练,除了头发没有碰霍明谦身上任何部分。他的头发又蓬松又厚,随着荆然翻飞的剪刀像是雪花一样落下来,直到看见他形状好看的眉毛和耳尖露了出来,荆然才停了手,地上已经有了一小堆头发。荆然用刷子帮他刷了刷碎发,他看起来清爽了不少,只是脖子上一层鸡皮疙瘩表示他真的不适应被触碰。
“好了。”荆然说,然后拿起镜子给他看。
霍明谦看了看,低声说:“嗯,谢谢。”
荆然收拾起地上的报纸,霍明谦突然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我们又不是朋友。”荆然坦然地说,然后突然抬起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霍明谦点了点头,他确实对她有很多疑问,或者单纯的想了解她一下,他很少对别人有这样的感觉。
“那我们可以交换,”荆然说,“你想问我什么的时候,必须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霍明谦迟疑了。
荆然并不着急,低头继续收拾,一边说:“觉得麻烦吗?可实际上比做朋友要简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