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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心着了魔

郑庸一路狂奔到河西,以为自己可以为陈从做些什么,谁知道进城后,才发现,林耽阳已经胜利而归。

  到了河西节度使府,看到的是中书舍人周远刚对郑埜宣旨完毕,众兵士押着郑埜出府的情景。

  林耽阳看见了郑庸,很奇怪他为什么不远千里来河西,心里想的竟然是不是陈思出事了?他忽然间觉得这个女人其实在他心里是占有位置的。

  林耽阳迎了上去:“郑大人怎么到我这里了?”

  郑庸道:“六郎,这是怎么回事?”

  曹司马道:“原节度使郑埜因与粟特商人勾结私囤朝廷禁止流通之物,强抢民女并罗织罪名致其抄家灭门等事,林大人受帝上所托对郑埜革职并押回京都再审。”

  节度使上有职务的官职们仿佛在一瞬间都对林耽阳这个不起眼的幕僚刮目相看,才忽然间明白,这个空降来的幕僚不简单,不仅是探花郎,还娶了兵部、吏部尚书陈从独女;不仅对吐蕃打了胜仗,帝上还给了他可以革除节度使职务的权力。

  林耽阳看着郑庸的脸色从红转青,再由青转红,知道郑庸内心在揣测着这个事到底要怎么跟自己的岳父,他的老师交待,这事轮不到他管。

  所以他还是问郑庸那句话:“郑大人怎么到我这里了?”

  郑庸回过神来:“哦,是老师知道了六郎你要对战吐蕃,想让我来给你助威呢。”

  林耽阳讥笑道:“是来看看我怎么输得一败涂地吧?”

  郑庸听罢也不生气:“六郎哪里的话,六郎熟读兵书,指挥得当,未战之前心中已似有百万精兵演示了一遍,你看,这场胜仗就打得很精彩了。你说是吗,曹司马?”

  曹孟路忙道:“当然当然!林大人就是个将相之才。”

  郑埜府中的后院猛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婆子猛地冲了进来,道:“林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林耽阳知道是魏悠悠要临盆了,他不慌不忙地道:“平生,把稳婆请进来!”

  平生转身就把早已在厅外等候许久的稳婆带到前厅里。

  林耽阳从衣服里拿出一绽白银,走到稳婆面前,道:“郑埜的节度使府已被查抄封存,府里的一切东西已不能再动。这是我给你的赏钱,你小心地侍候魏家大小姐,让她们母子平安。”

  稳婆一看白花花的银子,顿时点头如捣蒜,磕头随那婆子去了。

  郑庸想起陈思有孕之事,便对林耽阳使了个眼色,林耽阳会意,让众官员都下去了。

  郑庸双手作揖道:“恭喜六郎,贺喜六郎。”

  林耽阳莫名奇妙:“恭喜我什么?”

  郑庸笑道:“林夫人有喜了!”

  林耽阳一听,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贵夫人有喜了,六郎你不高兴?”郑庸看着他的样子取笑道。

  林耽阳听出他言语有挑衅的意味,清了清嗓子,道:“郑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只是,只是……”

  “贵夫人待字闺中时坊间的风传,也许只是一时的误诊,六郎怎可尽信?”郑庸道。

  “那岳丈大人应该很高兴了吧?”林耽阳道。

  “自是当然,我从京城出发时,听闻老师从宫里请了女医官为贵夫人看诊听脉了,六郎不必担心。”郑庸看着林耽阳的眼睛道。

  “林府不是还有一个赵娘子精通医理吗,有她在,六郎更加不用担心了。”郑庸想起林耽阳和陈思拜堂成亲时,林耽阳与那赵玲珑的对视,故意把这个女人拿出来讲。

  林耽阳并不知道郑庸起了疑心,道:“她只是一个女仆,少时跟着徽州一个大夫学过一些,略懂皮毛。”说罢打了个哈欠,似想送客。

  郑庸识趣,向他讨了个去处,告辞了。

  过了一会,稳婆抱了个婴儿过来,跪下道:“回禀大人,魏氏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道罢将婴儿递给了六郎。

  林耽阳从未抱过婴儿,不知如何接下,稳婆笑了笑:“看来大人没有经验,还是来我吧。”

  林耽阳看了看这个还带着乳香的婴儿,仿佛看到陈思抱着婴儿在笑的场景,他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露出那久未展露的笑颜,旁人看见了也觉得甚为舒心。

  他逗了逗婴儿,魏悠悠竟然也下床来到了前厅,稳婆慌忙地和她道:“哎呀,夫人您才刚生婴儿,是不能下床的,着凉了可怎么办!这么大的罪我一个老婆子可担待不起!”

  林耽阳挥手让稳婆住嘴,让平生将稳婆带了下去。

  魏悠悠知道郑埜大势已去,跪在林耽阳的脚下,嘤嘤地哭道:“林大人,我只是一介女子,身居内室,实在不知郑大人何故被革职,现在又生下儿子,望大人告知一二啊!”

  林耽阳不忍告诉其郑埜对她家人犯下的事,但是又不得不说,因为他不知帝上将如何处置郑埜,搞不好要抄家流放,他想起这个魏悠悠虽为郑埜四房,但据平生所讲,因郑埜没有儿子,就是在等魏悠悠生下的如果是儿子才给其入家谱,因此,她名义上并不属郑埜家人,自己大可放过这对母子。

  林耽阳思前想后,为了这个刚诞生下来的婴儿,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走出门外,唤来平生,让他去把魏家流放时剩下来的魏尚老先生请来。

  林耽阳扶起魏悠悠,缓缓地把郑埜对她家里所做之事向她一一道来,她边听边哭,直至哭得晕了过去。

  林耽阳知道这些事迟早都要让她知道,魏尚一边听也一边抹眼泪。

  魏尚叹着气,道:“林大人,这些事对小姐的打击太大了。她怎么能担得过去!”

  林耽阳想起自己的遭遇,也只能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家小姐既为人母,当担当起这个重任,我之所以留下你家小姐和那婴儿,就是不想做得太绝情,这不是我的作风。”

  翌日,魏悠悠和魏尚带着那婴儿,辞别林耽阳,往姑臧城找了一个僻静地方住了下来。

  林耽阳在做完这一切,将节度使府暂交给曹孟路后,挥师回京。

  林舒云收到消息后,与李妈妈准备上马车去给弟弟接风,陈思却跑出来了,也想一道去。

  林舒云只把云箩带上,道:“思思啊,司徒大人虽然说你要多出外走走,可是马车颠簸,你还是在家里等着你家夫君。我带上云箩就好!”

  众人听罢都笑了。

  赵玲珑知道后,等林舒云等人出去了,换了一身衣裳,也到了城门外,混进了站在城门外的民众里。

  在城门代帝上接林耽阳军队的是兵部侍郎林焕会。

  一阵尘土飞扬,林耽阳英姿飒爽地骑在马上,接受众人的欢呼,赵玲珑看得热泪盈眶,她拼命地挤到了人群的前面,但人太多,她根本挤不到前去。

  也许是心有灵犀,林耽阳看见了她,他担心她会被汹涌的人群挤倒,对站在他隔壁的平生交代了两句,平生会意,往队伍的后面跑去。

  赵玲珑还是没有挤到前面,也没有和六郎打个照面,还被踩了几脚,满脸尘土,正想回府,却闻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惊喜过望,原来是平生:“赵娘子,在府上不是很好嘛,你怎么出来了!”

  赵玲珑自知瞒不过这个小子,只能道:“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平生笑道:“这你还要问我?”

  赵玲珑听罢一身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