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质在苹果树下,思考着几日书中的内容,等待的时间不觉得漫长。
站猪烦躁不安,手搭凉棚,望着远处温泉的雾气。
高个子终于回到视线里。
他提着长袍,小碎步走来,呵着腰喃喃说着:“两位贵客,王妃有请。”
站猪面带欣喜的神情,跨步就走。王质比站猪谨慎,他问道:“王妃已经沐浴完了?”
“还没有,王妃还在温泉池子里泡着!”高个子说到。
这什么礼节,在澡堂子接见客人,还讲不讲男女有别。王质缓缓跟在高个子后面。
“李特曼公主来到逻些几年,松赞干布国王为她修建几处庄园,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众人走过爬满藤蔓的凉亭,高个子挑开帷幔。
高个子口中一直说着公主而不是王妃,王质猜测这人是王妃的娘家人。
温泉池子是用黄金砌成的,在乳白的池水和雾气中更显耀眼。池子大概有十几平米,一棵苹果树斜着伸到池子的上方。温泉上热气飘荡。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女子泡在水中,露出白皙的脸和脖子。
王质赶紧抬起头,看着苹果树上的天空。
站猪死死盯着池子里面的女子。
高个子对着水中的女人鞠躬说到:“公主殿下,大唐的使节我已经带来了!”
池子里传来幽幽地声音:“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公主,你总是改不了!”
女子将头发埋进温泉里,然后湿漉漉的任其飘荡。
“站着的黑和尚我见过。”王妃浸在乳白色的温泉中说到。
站猪打算上前,被高个子制止了。
“另外那个光头的和尚我从未见过!”王妃说话的声音很软。
王质眼睛不敢朝下,望着树梢,口中说到:“我是大唐的太子李承乾,前来拜见松赞干布国王。”
“麻杆阿措,”王妃喊道高个子,“你去看看白皮肤的光头和尚的耳朵背后!”
阿措比王质高出一个脑袋,他绕到王质身后:“的确有三颗黑痣。”
“仔细查看,不会是假的吧?”王妃声音明显高起来。
阿措用手搓王质耳后的黑痣,“是真的!”
王质耳朵后面的黑痣,和真太子李承乾完全一样,这也让李承乾相信王质就是他的后世。
王妃于是吩咐说道:“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如果不嫌弃,请下来沐浴!”
估计吐蕃不太讲究男女的区别。王质犹豫的时候,站猪脱下脏兮兮的僧袍,穿着大裤衩趟进温泉中。王质见状,将裤脚挽起,赤脚站在黄金的池子边。
站猪全身泡在温泉中,距离王妃大概就两米远,他学着王妃的样子,只露出脑袋,高声说到:“哎哎呀,太舒服了。谢谢王妃赐浴。”
说话间,站猪身边的水从乳白色变成黑色。
麻杆阿措猛然将王质推进池水。
池水发出噗通的响声。
王质猝不及防,他狂喝几口水,从水中冒出来,慌乱中双手四处乱抓,抓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王妃高声尖叫起来。
帷幔后面的武士纷纷提着剑冲过来。
王质还没有来得及对王妃说对不起,已经有两个武士将他从池子中提起来。有侍女赶紧上前,扶着王妃起身,裹上长袍。
这一切来得太快,王质还没有回过神来。
麻杆阿措声音比王妃更尖:“从大唐来的两人,竟然在池子里调戏王妃,赶紧给我拿下,等到伟大的松赞干布国王凯旋回朝,再行处决。”
站猪被几个力气大无穷的武士捆起来,嘴巴里塞进布,呜呜说不出话来。
王质咬着牙,不让武士将布塞进口中,他想辩解。武士处理简单粗暴,一拳打在王质的脸颊,王质耳朵嗡的一下,牙关一松,粗糙的麻布瞬间塞进他的嘴巴里。
两人几乎是被拖着离开温泉池子。
麻杆阿措看着王妃已经穿好衣服,头发湿漉漉的淌水。他从侍女手中拿过干燥的毛巾,轻轻地给王妃揉头发。
王妃盯着被拖走的王质和站猪,黑色的眼睛里面带着憎恨,当她的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看着麻杆阿措,眼睛里带着温柔。
她示意武士和侍女退下。
帷幔里面只有她和揉着头发的阿措。
“你刚才推光头一下,动作真是利索。大唐太子恰好落在我的面前。”
“可是,他的手……”阿措吃醋般地说到。
王妃靠在阿措的手臂上,说到:“国王太子都是浮云,我的心里只有你。快,过去继续弹奏刚才的曲调。”
阿措的手从王妃顺滑的头发上滑落下来,他问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显得不厚道。”
“贵族做事,无需平民的世俗观念。吐蕃必须和大唐一战,这样,我的国……象雄才能够才夹缝中生存下来。”
阿措点点头,抿紧嘴唇,站起来走到温泉池子的对面,拿起三根弦的根恰琴,活动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吟唱起来:“蛛网破百次,蜘蛛织百回。鸟弱能啄食,石小打破缸。海子大小不一,海底都是凹的。山头高低不一,山沟都是斜的。失去爱人哭三年,失去家乡泪不干。”
声音抑扬顿挫。
李特曼王妃抹着眼泪,自言自语说到:“我们不能失去象雄国,那是我的家乡。”
王质和站猪被关在庄园最高处碉楼上,从很小的窗口往外望去,王质只看见雪山和松树。夜幕渐渐将眼前的景色覆盖。天空中的星星像是萤火虫飘荡。
王质不清楚初次见面的李特曼王妃为啥要冤枉他。
他叹息一声,靠着石墙,抱着膝盖坐下。
站猪也在一边叹息。
王质问道:“这一切都是阴谋,对不对?”
站猪一直用身体思考,而不是用大脑,他关注的永远是王质想不到的地方:“刚才我看见你跳入水中。”
王质打断他:“不是我跳下去的,是高个子推我下去的。”
“这不重要,我看见你在水中像是不会游泳一样,双手到处抓,一把就抓住王妃的丘壑……”站猪说着口水就下来,“你是故意的。”
“我不会游水。”王质心里恼怒,就在这个时候,站猪的脑子还在想这些事情,“我俩被关起来了,站兄,我俩被冤枉了,现在应该想对策。”
“对对,”站猪心不在焉说到,他的思绪还在温泉池子边,“可惜,池子水不透明,我的脑子里只有王妃娇红欲滴的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