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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该来的总是挡不住,毕竟顾昭蘅一心一意想要弄清楚,凭她是拦不住的。

  她们家公主,性子骄矜不大爱吃苦是真,可较真起来,可不是她能拦得住的。

  “你可莫要学嬷嬷,事无巨细都要到母后那禀报。”顾昭蘅睨了清云一眼,不动声色的敲打道。

  清云抬眸,正对上顾昭蘅似笑非笑的眼睛,倏然怔在了原地,她侍奉多年的主子,恍然间有些陌生。

  顾昭蘅眼睛转了转,一本正经道:“我如今可是也大了,且母后平日要操劳的事那般多,哪里能让她再为我那些小事伤神。”

  清云无法,只好顺从地点头应下。这都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一个小小宫婢,虽说做不得俊杰,好歹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纵然执掌凤印,打理宫务的是皇后娘娘,可谁叫她是公主身边的奴婢呢,如今主子有令,她也只好违抗皇后娘娘的吩咐了。

  “公主……早便知道?”清云迟疑着问道,若是顾昭蘅在意此事,怕是不会等到今日才与她挑明。

  顾昭蘅扬眉,摇头道:“自然不可能。”

  “不过平日里又无甚大事,那些个顽皮事说与母后听,便也全当是给她解闷儿了。”

  左不过皇宫内院里,本也没什么能瞒得住她母后。

  “嬷嬷正巧不在,我与你多说些也无妨。”顾昭蘅指尖在一侧的矮几上点了点,神色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你们都是母后精挑细选出来的,我又居于偏殿,有什么异样之处,母后定然能够觉察。倒那时,召你们前去问问,才是合乎情理。”

  “我自是不介意母后问及我平日习惯。可清云,”顾昭蘅声调陡然重了两分,“若是我交代了不准传到母后耳朵里,你可知要如何做?”

  “公主今日会与奴婢说这些,想来也是信得过奴婢。”清云眉眼间满是轻松笑意,“既是得了公主信重,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公主应当知道的,娘娘并非是事事都要过问的性子。且……便是奴婢得了您的吩咐三缄其口,可还有旁人在。日后公主可别冤了奴婢。”

  “这样卖乖的话说出来,不像是你的性子,反倒是清竹素来能说出口的。”顾昭蘅若有所思。

  她前世大约错过了许多。她身边的清云,性子稳妥归稳妥,可也是有说些好听的俏皮话的时候的。

  清云一怔,又弯了弯唇角,“奴婢也会嘱托清竹。”

  只是……庆嬷嬷那,清云在心底直直叹气,只盼着自家公主能看出她的几斤几两来,莫要让她去与庆嬷嬷说。

  嬷嬷那样的人,哪里是她一个小宫婢能够招架的住的?只怕到时候,再加上清竹一起,都不是庆嬷嬷的对手。

  “嬷嬷岂是你我能说的通的。”顾昭蘅似是瞧出了清云心中所想,心情颇好的回了一句。

  庆嬷嬷其人,待她当真是十二分的好。可也正是因着这一点,遇上些事儿时,庆嬷嬷可当真是固执到谁的面子都不愿给的。

  “说这些便也罢了,你且歇着去吧。”

  顾昭蘅吩咐完便摆了摆手,示意清云退下。

  毕竟……她还有些事须得好好想一想,自然是没工夫再与清云说些有的没的。

  清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显然也不大明白自家公主的心思。

  可明白不明白是一回事,她这个做奴婢的有没有借此狐假虎威,借着与公主的那点子亲近便不知好歹,又是另一回事了。

  眼瞧着清云出去,顾昭蘅深深叹了口气。

  可惜了,许多怪力乱神之事事儿不能说与清云,若不然此时此刻,还能有人来与她商量一二。

  好在顾昭蘅也不是爱伤春悲秋的性子,感慨过后便开始着手安排辛垣之事。

  如今不同于以往,她已然知道了许多事。倘若顾和蓉与辛垣当真是还有前世的缘分在,她倒是真想帮上一帮。

  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她可是个好人呢。

  她这正念着,那厢差去祥云园与茗茶坊的人,便已经回宫来禀报了。

  结果自然不出顾昭蘅所料,那两家的掌柜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自觉是祖上冒了青烟,才入了贵人的眼。

  顾昭蘅奇道:“你可见着那琴先生了?他也应了此事?”

  “属下记着公主的吩咐,也与掌柜的明说了公主不愿勉强那乐师。虽不曾亲耳听到乐师应下,可掌柜的却打了包票。”

  顾昭蘅兴致缺缺,掌柜的怎可能不应呢。

  便是她再三表明不会怪罪,想来那掌柜的也是怕她秋后算账的。且茗茶坊虽在京都颇受文人喜欢,在显贵眼中却算不得什么,只要那掌柜的有心再进一步,便决计不会放过这等能在贵人跟前儿露面的机会。

  “属下瞧着那掌柜的提起乐师来,是有几分尊敬在里面的。公主烦忧之事,应当不会有。”

  顾昭蘅挑眉,这下是当真惊讶了几分。都道士农工商,商之一字虽为时人所轻贱,可茗茶坊的掌柜,再是看重辛垣这棵摇财树,也不该如此自轻才是。

  倘若那掌柜待他当真是尊崇有加,那或是……辛垣的来历有问题也未可知。

  市井乐坊,能教出那样的琴声本就让人心生疑窦。她的皇长姐顾和蓉再是爱琴,也不会轻易为了个乐师闹的天翻地覆。

  纵是前世有着鱼死网破,拖着梅家与淑妃一同下水的念头在,也是那辛垣足够让她动心。

  思及此,顾昭蘅又忽的发觉她手腕还是太过稚嫩,前世被人又护的太好,以至于如此不周到。

  “你且想法子查查那乐师的身份。”

  “是,属下即刻去办。”

  这事便不是一时半刻能得个结果了,顾昭蘅也不急这个,左不过……辛垣若当真别有用心,总是会露出马脚来,对有迹可循的事儿,她如今有的是耐心。

  顾昭蘅急的,是另外一桩事。

  她实在是对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琴先生有些好奇。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位名声太大了,倘若再有个旁的身份,那便也怪不得她皇长姐会一头扎进去,耽于其中不可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