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麻烦
苏嘉奕挂了电话之后，立即拨给了法务部总监刘洋。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刘洋睡得正熟。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竟是老板电话，再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十分。
他赶紧掐了自己一下，“嘶……”
不是梦！
他慌忙按下接听：“喂，苏、苏总？”
电话里传来苏嘉奕严肃又带着威慑力的声音，“给你五分钟清醒一下，五分钟之后开视频会议。不许迟到！”
刘洋连忙应下：“好、好的。”
刘洋想不通问什么要在大晚上开会，他也没时间想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洗脸，然后去书房开了电脑。
五分钟后，准时接到了苏嘉奕发来的视频通话。
视频里不只有苏嘉奕，还有助理江论。
江论把刚刚平台发生的情况跟刘洋大概交代了一下，让刘洋想办法——怎么可以让这个叫“你的宝贝小安安”的主播既不能再开播，也不能让她上诉成功而得到她的收益。
当然了，最后这条这要求是江论提的。
老板疯魔了，但他得保持理智，绝对不能让公司的利益受损。
刘洋十分疑惑，苏总跟这个主播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这不是要置人于死地吗？
而他又不得不想办法办到，真是愁坏了他。
刘洋仔仔细细地看了下数据部传来的主播资料，又过了五分钟后才开了口：“苏总，现在有个可以满足您要求的办法。”
苏嘉奕：“什么办法？”
刘洋斟酌了一下用词：“就是可能公司损失稍微‘大’那么一点，之后也会有一些‘小’麻烦。”
苏嘉奕没犹豫，还加以激励：“说！只要方法可行，你年底奖金翻一倍！”
刘洋一听奖金，眼睛瞬间睁圆。
“是这样，前几天缔城文化执法总队的负责人在跟我们接洽关于直播平台规范的条例事宜，其中有一条是禁止未成年人直播。
因为现在平台有些人气比较高的主播都未满十八周岁，所以这条我们还没达成共识，一直搁置到现在。”
苏嘉奕想都没想，立刻应下：“马上发布出去，即日起开始整顿。”
江论：“……”
江论闻言愕然，目瞪口呆。
星石那几个未满十八周岁的主播，简直是星石直播的活招牌了！
不让他们直播了，那至少损失几千万啊！
这损失还不大？
这能叫‘小’麻烦？
江论赶忙提醒道：“苏总，平台有很多人气主播都没到十八周岁，而且都是龙辉娱乐公司的。”
又是龙辉娱乐！
苏嘉奕眼底暗流涌动，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声线染上狠意：“是时候连根拔除了。”
-
林安看着满屏的礼物，喜笑颜开。
她开直播的起因是赌气，但是万万没想到，跳个舞都能挣这么多！
一晚上就是三百万！要是播到开学，那岂不是赚翻了？
早知道她还找什么工作？直接当主播好了！
她已经开始幻想成为小富婆之后的生活了。
没多久，忽地屏幕一黑，富婆幻想瞬间破灭。
手机屏幕上蹦出一条系统提示，她的直播间由于违规被永久封禁了！！！
为什么？
她急忙联系在线客服询问原因。
等了半个小时，才得到回复。
客服的回答是：【根据《缔城网络直播行业自律公约》第三章第一条规定，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不可以盈利为目的进行直播。】
林安从没听过还有这样的规定！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白播了？太坑了吧！
林安质问：【既然不能直播，为什么我注册的时候，平台会给我的直播权限呢？】
客服：【很抱歉，这是高层刚刚下达的规定，即日起开始整顿。给您带来不便，实在抱歉。】
合着就她倒霉呗！
林安继续打字问道：【那我播了两个小时的收益可以如何处理？】
客服：【主播直播期间收到的所有礼物将以主播的名义捐给山区希望小学。星石TV全体成员替山区的孩子们感谢您的慷慨捐助！】
人家都感谢她了，她还能说什么？
第一次直播，却偏偏赶上这样的事。
她又不能一夜成年，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夜暴富果然是不切实际的！
林安欲哭无泪，委屈巴巴地栽进被子里，带着郁闷睡着了。
-
次日午后。
北城机场。
苏嘉奕坐在贵宾候机室的沙发上候机，熬了几个夜，眼角也不由得漫上了红血丝，但仍一刻不停地忙碌。
他一大早就约了几个娱乐公司谈主播入驻星石TV的事宜，接着还得赶回缔城处理公司即将会面临的危机，根本顾不上休息。
江论寄存完行李，走到候车区，看着老板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苏总，这龙辉娱乐肯定不回善罢甘休的。”
苏嘉奕置若罔闻，单手扶额，一直盯着手机，似乎是在等什么消息。
江论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如果龙辉娱乐一气之下撤离星石，我们不仅面临巨额的违约金，而且人气主播位置一旦空缺，上午联系的娱乐公司说不定也会有所动摇，甚至坐地起价。”
江论想让老板对这事上上心，都说得这么清晰明白了，而苏嘉奕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苏总，您真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后边这句江论没敢说。
“江论，”苏嘉奕抬起头，没带丝毫情绪，“你对你的职位不满意？”
江论一脸茫然：“啊？”
“这总裁的位置，要不你来坐？”
江论一噎，噤了声。
苏嘉奕笑了下，起身拍了拍江论的肩膀，“把心放肚子里，这点小事，我心里有数。”
江论叹了口气，暗暗腹议：小事？这都是小事，您眼里还有大事吗？
……
在安逸中待久的人往往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变动，会不安、会恐惧、会反抗……这都是脱离舒适区的正常反应。
龙辉娱乐的CEO沈炎带着怒气闯进星石科技的总裁办公室时，苏嘉奕没有丝毫意外，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旗下主播直播间被封，收益被冻结，任谁都会火冒三丈。
江论没拦住沈炎，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难办的表情地望向苏嘉奕。
苏嘉奕给了江论一个眼神，示意他退下。
江论会意立刻退出，阖上了门。
沈炎跨步到苏嘉奕办公桌前，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嘉奕一脸平静：“沈总，别那么大火气嘛！坐下说。”
沈炎顿了片刻，暂时压住火气，动作粗鲁地拽过椅子，坐在了苏嘉奕的正对面。
二人隔桌相对，犹如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沈炎先开了口，话里威胁意味十足：“封了那几个人气主播，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也不想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吧！”
苏嘉奕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被挟制的紧迫感，语气依然风轻云淡。
“直播行业发展到今天，早晚会有一项规范来制约，我这不过是提前顺应时代要求。人的年龄总会长的，十六岁到十八岁也不是遥不可及。”
沈炎拍桌而起，“苏总说得真是轻巧！一个主播能大火的时间一共有几年？两年之后，粉丝还能记得有这号人物吗？我花了多少精力多少金钱去培养经营，你说封就给我封了？”
苏嘉奕嗤笑一声。
“这几年，你得到的回报远远高于你的投资了吧？”苏嘉奕双眸狭起，原本温和的态度此时忽变狠辣，“用女人来获取利益，不觉得手段太过卑劣吗？”
沈炎神色一变，立刻听出了苏嘉奕话中暗藏的含义，似乎苏嘉奕的手中已经有了他的把柄。
他狐疑地问道：“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嘉奕轻笑：“沈总不必惊慌，不过是几个下属不小心拍到了几张照片，您看看，拍的如何？”
说着便从桌上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个微厚白色信封，扔到了沈炎面前。
沈炎手上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撕开了信封，里面正是他旗下的女主播与几个龙辉娱乐合作伙伴的亲密照片，拍得清清楚楚，无从辩解。
甚至有不少张，他也上了镜。
“您说这些照片如果发到记者的手里，不知龙辉娱乐届时会如何自处呢？”
苏嘉奕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瓷杯，一副温和、不带丝毫攻击力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
沈炎手里的照片被他攥得发皱，“你想如何？”
苏嘉奕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手上摩挲杯壁的手指未停，缓缓启唇：“撤掉龙辉娱乐所有在星石直播的主播，主动终止和星石科技的合作。”
言外之意就是双方协商自行终止合约，星石科技也不需要支付任何违约金。
沈炎已过而立之年，也算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过的人物。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个小辈拿捏在手。
星石TV是众多直播平台中数一数二的大平台，直播画面流畅清晰，用户多，观众质量高，最主要的是主播收入十分可观。
但并不是唯一的。
龙辉完全可以带着这些人气主播转到其他稍微小一点的平台。
凭他旗下主播的人气，虽然会有些损失，倒也不至于太大，只不过需要更废些时间和精力来从重头培养粉丝。
而星石不同，大主播的撤离必定会带走一部分死忠粉，转战到新的平台。随着一部分用户的流失，对星石最大的影响就是收益大幅减少。
除此之外，也势必会影响到其他主播对平台的认可度。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脱离龙辉绝不是什么好决策。
然而苏嘉奕对龙辉如此决绝的态度，让沈炎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从侧面打探道：“龙辉一旦撤走，损失最大的可是你们星石。”
“这点儿损失，我苏嘉奕承担得起，更何况……”苏嘉奕身子前倾，把杯子放回杯托，嘴角勾起，“塞翁失马，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沈炎猛然站起，咬牙切齿道：“算你狠，咱们走着瞧！”而后摔门而去。
苏嘉奕丝毫没在意，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悠闲地抿了一口咖啡。
忽地想起什么，他捞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紧皱，又扔回桌上。
还是没有任何来电。
被林安拉黑之后，苏嘉奕没再打过。
他心里有气，骨子里也是极其骄傲。
飞机一落地便直接到公司，故意没回家。
他知道，林安现在手里没有钱，等她饿了，她一定会来找他的。
他不急。
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那个赖上他的人就算手里没钱，也会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