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董芳不由得摆手道:“二弟,不要说丧气话,这话就到这儿,我只当没听到。自从咱们的良种场停摆以后,都闲赋在家多久了?爸身体一直不见好,现在走路都需要辅助的器械。眼见着先前赚的那点钱,马上也要见了底了,我这颗心真是着急上火。”
“潇潇是个好姑娘,性子直爽,许是不会计较个人条件。但是你也好歹腰杆挺直了,再去追人家姑娘呀。难不成,你还想凭借着咱们这四面灰墙,要人家来跟你吃苦么?这鹌鹑的事儿,不光光是为了你能得几个‘金蛋’撑面子,更是要为咱们将来做打算呀。”
“有些话,我没有直接挑明,那是想着你多少也能体谅一些。你要是真觉得没耐性,耽搁时间了,那不如重新回机械厂去上班去。”
听姐姐一通数落,君匋面上有些过不去,不过犟嘴道:“我倒是还真觉得,从前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安逸。就管着车间的事情就好,一日三餐不愁,到了时间就领工资,压根不操心啊。”
君匋说着又把身子往前一探:“姐姐,不是我要说丧气话,你看你一个大学生,好好的教育局不呆,辞职下海干个体会。轰轰烈烈,那咱们县里谁不晓得你的名儿来?可是这钱没赚多少,良育场关门大吉,你腿上还落了毛病,真是吃力不讨好。”
董芳沉吟片刻,压着声道:“有什么话,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直说就好,犯不着跟我兜圈子。”
“姐,要我说,你回去好好求求那局长去。好歹你也是正儿八将的杭大高材生,去哪个单位不是香饽饽呀?我呢,也回机械厂去上班。咱们就安安稳稳领那两份工资,给爸看病,家里过日子,那都不是问题嘛。干嘛非得要把脑子往生意上钻,就咱们家这情况,难道还承受得住第二次失败么?”君匋不依不饶说着。
董芳猛的抬起头来,望着君匋,只觉得心下有股子说不清的情绪在暗涌着。从高考上大学,杭大毕业回县里工作,再到辞职下海干个体户,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着实不容易。
可是真要她再去吃单位的回头草,那也决计不是她的作风。打从决定辞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不管路有多难,都要坚持走下去。
可是君匋的话,又实实在在的捶在了她的心口上,让她心口直发疼,简直如滚针毡。
董芳一时觉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抓了剪刀,俯身在布料上修剪着,半晌都没有吭声。
剪着剪着,她忽然满头是汗,一时间就觉得眼前一片乌漆抹黑,脚下一晃荡,人一下就跟着没了知觉。
这一下,可把君匋吓个半死,忙把董芳抱到躺椅上,手里一个劲的掐着她的人中。没多久,就听着哼唧一声,董芳总算从鼻子里喘了气出来,君匋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董芳人是醒了,可是总觉得全身没力气,躺在躺椅上一动也不动的。她脑子里不住的回想着君匋方才的话,只觉得十分难受。
“姐姐,我……”君匋知道,这又是嘴上不把门,伤了董芳的心了。
董芳的眼皮略略颤了颤,只对着君匋摆了摆手:“不怪你,是这两天没睡好,有些疲了,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