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蝴蝶海（完）

临渊在糊涂了一天后，依然没有想明白自己在糊涂什么。

　　这花叫玛格丽特吧……很好，玛格丽特，然后呢？

　　他装着满肚子的疑问躺在床上，今天他居然入睡了，梦里见到了一个人，他还没看清脸，就被一巴掌拍醒了。

　　“临渊！”那是他的垃圾前辈许佳，临渊毫不夸张地说，一片黑暗里，他前辈的眼睛在发光，“我告诉你，我今天接到那个人了。”

　　“哦。”他把许佳推开，“然后呢？他去了天堂，还是地狱？”

　　“天堂呢。”许佳搓了搓手。

　　“啧啧。”

　　许佳突然就安静了，只有那双眼睛还亮着，贼亮。

　　“临渊，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

　　“帮我保管个东西。”

　　许佳从后面掏出了一个玩具饰品，把它塞进临渊怀里，“它叫不归，它的主人叫许诺，在天堂待着呢。你就拿着吧，抱着睡挺好用的。”

　　临渊看着怀里的小马，他嗅到了一些不安的气息。

　　“许佳，你不会闯祸了吧？”

　　“没有啊。”

　　“许佳！”临渊有些烦躁，他皱紧眉头，“我说过的吧，你不擅长撒谎，你一说话就穿帮！”

　　已经走到门口的许佳的脚步顿住了，她微微回头，于是临渊就看见了她的笑容。

　　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喜悦的笑容。

　　“我知道啊。”她的声音淡淡的，“所以我载着他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

　　“我一直想不通，”即使面对神使，他的声音也是高傲的，“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到天堂。”

　　“而且，我更不明白，为什么许诺那家伙不在这里？”

　　“许诺她曾经在这里，可她早已离开，去往了蝴蝶湾。”神的声音从高空落下，带着让人膝盖发软的威严。

　　他却依然仰着头，那双紫色的眼里有疑惑，有焦虑，唯独没有畏惧。

　　“她为什么要去蝴蝶湾？”

　　神沉默不语。

　　“那好，我也要去。”

　　“你确定吗？去往蝴蝶湾，我会篡改你的名字，剥夺你的记忆……”

　　“那也去。”男人打断了神明，他的眼底是透着无所畏惧的光。

　　“你确定被改了名字，夺了记忆的你还能找到你的爱人吗？”

　　“我确定。”他自信地回答，“诺变成蝴蝶我都能认出来。”

　　神明满意地笑了：“很好，你将成为新的引路人。”

　　“这是你最后一次记得自己的名字，叶殇。”

　　蝴蝶湾新来了一个引路人，名字叫蝶殇。临渊听见这名字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许佳，他冷哼哼道，希望别又是一个蠢货。

　　然而蝶殇跟许佳不一样，从见面的第一次，蝶殇就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跟你一起去工作的，我要找的东西不在阳间。”

　　在这一刻，临渊终于体会到了许佳当年的痛，但他并不是许佳，他冷哼一声：“爱干不干，但我提醒你，要是不快点熟悉业务，把人送错了，可是要散魂的。”

　　“向左地狱向右天堂，这么简单的工作会有人错？”

　　可不是嘛，前几天被散魂的那位傻逼不就是犯了这个错吗？

　　临渊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这句话有点苦。

　　不过也许是因为性格接近，他们两处了一天后，感觉还不耐。那个晚上他们一起躺在船板上。紫色的月亮挂在天空，晚风吹着蓝色的草，蝴蝶从草丛飞出，慢慢地朝南方飞去。

　　蝶殇看着头顶的蝴蝶，陷入了沉默。也就在这时，临渊问：“你说你找的东西不在阳间，那么那是什么？”

　　蝶殇想了想，回答：“是一只蝴蝶。”

　　临渊指了指天空：“你头顶现在有一群蝴蝶。”

　　“不是这些。”蝶殇皱起眉头，他努力回忆着，“我忘记了它的样子了，但是只要我看见它，我就一定能叫出那个名字……”

　　蝴蝶飞了一波又一波，飞向遥远的南岸，带着亡灵们的思恋与爱。

　　可是蝴蝶每晚都飞向南岸，却从没有一只飞回来。

　　蝶殇松开了眉，他望着那些远去的蝴蝶，又自信地笑了起来：“算了，只要找，总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