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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

中秋节,月圆、人团圆,原本该是如此,可是今天晚上的月亮让人看着十分糟心,陈三生坐在马路牙上,手里拿着酒,抬头望着天,她不喜欢月圆,更不喜欢中秋节。她并不是喜欢独自哀怜,只是这人间的阴晴圆缺她已经看的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对于团圆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任何感触了。

  她生是一块石头,无父无母,更了无牵挂,若非在这人间待上千年,她甚至都没有找到这场生命于她的意义究竟为何?

  陈三生有些醉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似喜似悲。

  这一草一木,一风一云,你、我、他,不过都是云烟,待化作飞灰那时,一切不做留恋。

  红豆今晚出去了,陈三生便趁机溜了出来,这两年可把她憋坏了,五奶奶和红豆把她看的紧紧的,真是一步都没让她出门,弄的她与这世界都脱轨了,总感觉待她出关之时人类都已经离开太阳系了。

  不过即使没有她们的看管她也出不了门,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年,差点没把腰给躺废了,且不说还喝了两年的苦药渣子。

  远处黑漆漆的马路一辆行驶中的车子急速而来,陈三生摇摆着身体偏偏走到马路中间,幸亏车子急刹车,不然她又得躺上两年了。

  陈三生带着醉意从地上爬起身来,车子离她还有十公分的距离,她是自己摔倒的,车里的人估计也看到了,再加上她自己站起来了,又继续往远处走,所以车主并未下车便驱车从她身旁走了,可刚走没多远又倒了回来,车门一打开,高大的身影带着怒气冲冲的脚步走到陈三生面前。

  薜巍。

  冤家路窄。

  陈三生看到薜巍立刻嬉皮笑脸的,完全无视他的满脸怒气,如果杀人不用偿命,薜巍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应该就是把陈三生曝尸荒野。

  “薜大当家,真巧啊,在这儿能碰到你。”陈三生摇晃着身体,脚步也不稳,一头扎进了薜巍的怀里。

  可薜巍对她厌恶至极哪里能容忍她碰到,身子往后一让她便重重的摔在地上,结实的摔了一下,惹的陈三生娇滴滴的叫道:“你干嘛啊,你摔疼我了。”

  “无耻。”这两个字一直在薜巍的脑子里响了二年,这二年里他每每想到陈三生所做之事就怒气难消,如今见着了,她却又是这幅模样,更是憎恶。

  陈三生被他这两个字给惹怒了,从地上爬起来就揪住薜巍的领子,也不甘示弱的反击道:“我无耻?你好意思这么说我吗?我救了你妹妹,我救了你,还救了你们薜家和宗古堂,你不感激我,你还敢骂我无耻,我看你才卑鄙呢?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白白救你们了,我就是救条狗,它还知道向我摇尾示好,你堂堂薜大当家,连条狗都不如。”说完用力的把薜巍甩到一边,晃着身体继续往前走。

  真是晦气,好端端的中秋夜本来可以喝酒赏月的,却碰到这么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真是出门不幸,出门没烧香。

  三生药铺闭门两年,薜巍有怒无处发,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她了,怎会轻易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我有话问你。”

  陈三生甩开他的胳膊,不耐烦道:“你有个屁话啊,你哪儿那么多话啊,你不是不说话的吗?我跟你说的不够明白吗,三生药铺和宗古堂余生不相往来,请不要来烦我。”

  话音刚落,陈三生双脚离地就被薜巍拦腰扛了起来,径直扔进了车里,她拼命的蹬着腿,一脚踹到了薜巍的肚子上,薜巍吃痛表情难看,可依旧没有放开手,只见他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皮带将她双手绑了起来,又扯下领带把她整个嘴给缠住。

  陈三生醉酒都被醉糊涂了,完全忘记她有灵力可以挣脱掉这些束缚,结果就只是一个人在后排座发出咿咿呀呀的反抗声,而这个声音薜巍根本无动于衷。

  于是她就这样被绑着带回了宗古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薜巍扛进了房间,而这一路上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不敢出声,默默的给薜巍让着路,远远的陈三生就看到吴令站在门口,拼命的向他使着眼色求他救她,结果吴令只是转了个身当做一切没有看到,然后……走了。

  薜巍将陈三生直接扔进了浴缸里,然后用淋着冷水的花洒朝着陈三生喷水,秋天的凉水打到身上冷的让人直哆嗦,小小的浴缸里陈三生无处可躲,没一会儿全身就被淋的湿了个透。

  身子淋湿了,温度也没了,人清醒多了,陈三生看着一旁西装革履的薜巍,凭什么她自己一个人落汤鸡,要湿大家一起湿,要冷一起冷,陈三生一用力就挣脱掉了手上帮先绑的很紧的皮带,顺势起身把薜巍拉进了浴缸,用同样的办法让他淋湿个底朝天。

  薜巍彻底怒了,一把拿过陈三生手里的花洒重重的砸到一边,扑通一声,大理石的地板都被砸出了裂痕,吓的门外偷听的人全都跳的老远的。

  “你够了!!!!!!!!!!”浴缸太小薜巍站不起身,只能跪直了身子,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合身的西装也湿哒哒的。

  陈三生冷笑一声,半靠在那神情慵懒的看着他,“薜巍啊,这件事情就这么难翻篇吗,你就这么意难平吗?你一个大男人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如此牵扯愤怒吗?至于吗,你不觉得你太矫情了吗?”

  薜巍突然俯下身子直直压上陈三生,一双手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我从来没有污点,我的污点都是你给我的。”

  陈三生一把推开薜巍,“少你块皮还是掉你块肉了,什么污点不污点的,你是纯情小男生吗,今年未成年吗,你以为你是董孝啊,薜巍你真是够了,你一个大男人这点事情你都当不起吗?有什么啊,你要真这么意难平,我让你报复,来吧。”说着就自己解了外套,脱了衬衣,跪直了身子立在薜巍面前,“只要你薜大当家不嫌弃,我无所谓。”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陈三生感觉眼前都要冒金星了。

  “不知廉耻。”薜巍被她气的脸都发白,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姑娘家的嘴里居然可以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陈三生摸摸发烫还略带血丝的嘴角,一脸不屑一顾的看薜巍,“好啊,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现在总该气消了吧,咱们两清了,以后老死可以不相往来了,可以吗?”

  “滚!!”这是薜巍最后的回答。

  陈三生面无表情爬出浴缸,穿上湿漉漉的衣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她一回头就看到薜巍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浴缸上,整个浴缸的一角全碎了,实心的砖瓷啊,可想而知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有多深的怨恨,而这一拳头原本他是想砸在陈三生的身上,可是终究他下不去这个手,陈三生说的没错,她救了他,让他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吴令听到声音一下子冲了进来,然后就看到这幅场景,吓的顿时六神无主,陈三生把吴令推出门外,低声交待道:“去拿个药箱来,不要伸张。”

  吴令点点头临走时还担心的看了一眼。

  陈三生劝走吴令,轻轻的关上门,缓缓的走近薜巍,他仿佛丝毫不在意他的伤口,时间在血液的流淌中仿佛被凝固了。他在抖,浑身止不住的抖,他那样高的个子跪立在浴缸中,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与往日所见的薜巍完全不一样。

  陈三生也是在此刻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人,他的孤傲、他的冷漠或许都不过是家族带给他的压力而产生的附带品,她常常想如果萧磊不是萧家人他应该拥有董孝这样天真的青春,可是薜巍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他不是二十岁就接手宗古堂,或许他也会成为一个阳光的少年。

  可惜薜巍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早就已经失去了人间情暖,这样一个人她却三番两次打击他,而麝河一行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人格上的羞辱了,印在他骨子里的羞辱,而面对这样的羞辱他的拳头依旧没有落到她身上,只是在她自己轻贱时打了她一巴掌,而这一巴掌更多的不是恨而是气,气她的不自爱。

  想到这里,陈三生不禁轻笑。

  薜巍转过脸愤怒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你还不走。”

  陈三生坐到没有碎掉的一边慢笑道:“你想我走倒是等我走了以后再自残啊,你当着我的面伤成这样,我怎好扭头就走,我陈三生可不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

  薜巍冷眼看她,继而走出浴缸,陈三生便在身后跟着他,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说你二十岁就掌宗古堂这么大的家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情至于一直折腾自己吗,我不用想都知道你这两年是怎么跟自己较劲的,何必呢。”

  说话间吴令伸个脑袋把药箱递了进来,陈三生接过后他便又走了,还把门外一干吃瓜群众都给打发走了。

  陈三生把准备换衣服的薜巍给揪了过来强行按在沙发上,手上还流着血他就这样到处跑,明天来打扫卫生的阿姨看到满地毯沾着血还不知道背后怎么骂呢。

  薜巍想要挣脱可是陈三生哪里依他,几番挣脱不掉干脆就由她了,只是眼睛却不肯望她,一副孤傲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