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相扣
大殿之上，言笑晏晏。
觥筹交错间，妩无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薄荷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
这香气似乎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妩无并未佩戴香囊，那么便应是这衣服上的熏香。
可衣服上的熏香……为何她刚换上时并没有闻到？
妩无看向淑妃，却见她并无异样，并没有看向妩无这边。
还来不及思考这香气究竟是何居心，便看见淑妃边上的一位娘娘一直抱着的尺玉猫忽然打了个喷嚏，跳下了她的怀抱。
妩无心中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那只雪白的尺玉猫四下嗅了嗅，便径直向她这边窜过来。
妩无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听见那位娘娘惊叫一声，那只尺玉猫猛地扑向了妩无。
妩无下意识地便要闪躲，奈何没有那只猫的速度快。刚刚还温顺至极的尺玉猫发狂了一样撕扯着妩无的衣裙，又抓又咬，锋利的爪子划过妩无去挡的手臂，牙齿在手臂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几乎是立即便见了血。
王颖之吓得发出一声尖叫，顿时大殿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圣上的脸色阴沉，不悦地开口：
“还不赶紧把这畜生带下去？在这宫宴之上放肆还伤了三皇子妃，把朕视若何物？该杀！”
淑妃边上那位娘娘立即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随即福顺唤了两位公公，强行把尺玉猫从妩无身上拽了下来。
妩无手上已是惨不忍睹，到处是伤。所幸衣裙还算完整，只是有些地方被划破了。
妩无忍着痛，跪了下来。
“臣女扰了皇上的兴致，还请皇上责罚。”
圣上的脸色稍有缓和，摆了摆手示意妩无起来。
“你即然被月笙看中，过些日子也得唤朕一声父皇。伤成这样，先去偏殿候着，朕让福顺唤太医来。”
“谢皇上，臣女领命。”
王颖之担忧地看了妩无一眼。
妩无回她一个笑容，就要跟着殿上太监去偏殿。
赵月笙突然站起来，不管不顾地跑到妩无身旁，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圣上叹了口气，道：
“月笙你也跟着一道去吧。”
赵月笙笑起来，学着妩无的样子道：
“谢皇上，臣女领命。”
圣上脸色黑了黑，刚想说什么，又想到他是个傻子，只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妩无只觉得手臂上钻心地疼，像是有火在燎着伤口。
出了大殿，又冷得一哆嗦，宫女连忙给妩无披上了狐裘。
赵月笙一直拉着妩无的衣袖不放，随着她去了偏殿。
妩无皱着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大殿里比外面温暖许多，那衣服上的香应是遇到热气这才散发出了味道。
那尺玉猫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必然也与这香有关系。
淡淡的薄荷味……难道是香薷？
据说猫闻到这香薷的味道，便会发疯发狂，异常兴奋。
妩无皱着眉，几乎肯定了这香便是香薷。
可乐平郡主若仅仅只是为了让她被猫抓伤，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想来想去得不到答案，却看见赵月笙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姐姐……疼不疼？”
妩无看着赵月笙清澈的眸子，想到那日他对自己说的话，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赵月笙究竟这样骗了多少人？
忽然妩无觉得心里涌上来一股无名火，她莫名感到烦躁，看着赵月笙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竟有了把他撕碎的冲动。
妩无伸出手抓住赵月笙的手臂，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哪里不对劲。
嗓子很干，像火烧一样地想要吞咽什么东西。
妩无急促地喘息着。
“好渴……”
赵月笙眯了眯眼，拿了一个盛满水的茶盏递给妩无。
妩无拿着茶盏，看着微微晃动的水，忽然就感到一阵恶心。
茶盏脱手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妩无看着那水渍只觉得异常难受，喉咙却还是很干，想要饮下什么炽热的东西。
不对劲……妩无几乎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抓住赵月笙张口想咬。
赵月笙另一手扶住妩无，暗地里用力掐了妩无一把。
妩无神色稍微有些清明，她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发狂。
这些症状像极了恐水症……也就是犬风。
可她绝对不是犬风……林家古书上记载，犬风从被咬到发作最快也要三五天……
她应该是被下了某种药物……究竟是什么时候……
妩无忽然想到了那只尺玉猫。
若是有人在猫爪上作了手脚涂了药物……而如今那只猫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去在意一只死猫。
乐平郡主好毒的手段……
她若是发了狂……刚刚又被猫咬过，不明所以的人怕是会惊恐地认为她患上了犬风。
犬风的治疗方法只有一个。
取疯狗脑，以毒攻毒。
而她如今并未患上犬风……若是以毒攻毒，只有身死的份……
届时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仅仅是一瞬间，妩无便想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真是环环相扣……乐平郡主设的一手好局。
如今尚有一事不明……
这种药物究竟是什么……能持续多久？
如今，只有赌一把了。
赌见效如此之快的药物……持续不了多久。
妩无用力咬了咬唇，血液从唇上溢出来，喉咙欣喜地吞咽着。
她装作无力的样子倒进赵月笙的怀里，趁机轻轻地在赵月笙耳边道：
“过一会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相信我。”
赵月笙微微一愣，却看见妩无用力把之前被猫抓破的外衫上撕了一条布条下来，将她自己的右手牢牢地绑在了偏殿的支柱上。
赵月笙看着妩无的动作，咬了咬牙。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事到如今再蠢的人也明白她一定是被设计了出了什么状况。
他便赌一把，赌她不会输。
赵月笙关上偏殿门，站在门口，眼神闪过一丝凝重，然后恢复了稚童的清澈模样。
不远处一阵闹哄哄的声响，赵月笙看见福顺带着莫非走了过来。
莫非看见赵月笙，愣了一愣。
赵月笙像母鸡护崽一样张开双臂拦在偏殿门口。
“姐姐在里边休息……你们谁都不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