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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少女

第二日一早,二人准备进山,鹿鸣怕断牙上山太显眼,让断牙先去山里找地方躲着。贺老三将货物分成两个担子,与鹿鸣各挑一个,向鹿鸣山走去。

  路上贺老三嘱咐鹿鸣:“上山后别乱走,别乱看,到了地方,你要找什么人,我帮你问就好。这些苗人怪异,若不小心得罪,后患无穷。”

  鹿鸣点头称是:“大叔,只消帮我问问这里是否有过一个叫鹿子衿的女人即可。”

  贺老三问:“这鹿子衿是你什么人?”

  鹿鸣沉咛片刻道:“她是我娘亲……我叫鹿鸣”

  贺老三见鹿鸣神情凝重,也不多问。

  过不多时,二人进到山中,前半程并无异样,到了半山,山路开始陡峭起来,许多地方只容一人通过,苗人在此处均设了暗卡。查问鹿鸣是何人,贺老三说这次货物甚多,是自己从村里雇来临时帮忙的。那苗人对贺老三甚是熟悉,又见鹿鸣年幼,检查货物后便不多问,一路甚是顺利。

  到了山腰一凉亭,贺老三说到了,凉亭中早有几个苗人等候。那接应苗人与贺老三年纪相仿,笑眯眯一副和蔼模样。

  清点完货物后笑道:“贺老三,有没有偷我们的酒喝”,看来对贺老三甚是熟悉。

  贺老三赶忙道:“文老弟,看你说的,那何首乌品相不错,我也算赚了点碎银子,怎还敢再偷你酒喝,这次你们准备这许多酒,肉,蔬菜,寨子里要办什么喜事吧……”

  那苗人不想将内部事务讲与外人听,于是岔开话道:“嗯,这次备货不错,有劳贺老哥了。”

  贺老三拉了那苗人到一旁悄悄问道:“这次随我一道来的这位小兄弟,让我与你打听一个人,你们寨子里是否有个叫“鹿子衿”的女人,这小兄弟是她……”

  那苗人一听到“鹿子衿”三字,面色大变,转头对着鹿鸣上下打量。

  贺老三看出他神情有变,一句话就没说完。

  那苗人对身后四个苗人道:“把这两人都抓起来……”

  贺老三大吃一惊:“文老弟,你这是何意,我只是来送菜,为何抓我?”

  那苗人不理贺老三,身后四个苗人已抽刀在手,将鹿鸣与贺老三逼围在中间。

  鹿鸣方才一直盯着那“文老弟”看,见他神情陡变。心下一喜,知道这苗人必然识得自己母亲。

  见他们将自己围在中间,心想这些苗人与母亲必有牵连,不知是何关系,不敢随意伤人,所以并不反抗,看看他们究竟如何处理自己。

  贺老三却已吓破了胆,想起乡人说道苗人拿活人喂蛇的故事,腿已软的无法直立。

  那四人将鹿鸣与贺老三反手绑了。贺老三只是哀嚎:“文老哥,看我们多年交情,你放过我,这小子我也是刚认识,你这臭小子可是害苦了我”最后一句却是对鹿鸣讲。

  鹿鸣只默不作声。那文老弟与四苗人押解二人往山上走去。穿过一僻静小道,路尽头另有四五苗人把守。文老弟与把守之人说几句话,却不是汉语。那把守之人上下看鹿鸣两眼,将身后门打开。

  二人被押解进门,里面一阵阴冷,却是个地牢。地牢中有台阶,往下走了一盏茶功夫,鹿鸣判断方位,这地牢怕是建在山中间。地牢四壁潮湿,偶见壁顶有钟乳石,水一滴滴掉在地面上,形成水洼。

  将到牢底时,从下面传来一少女声音,声音清脆,在地牢四壁回荡。说的却是汉语:“老妖婆,快把本小姐放了,不然我将你这蛇窝一把火烧了……”

  鹿鸣与贺老三下到最底层,那少女声音又传来:“老妖婆,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让我爷爷把你们都扔进蛇窝,看看到底是你们厉害,还是你们养的蛇厉害。”

  鹿鸣心里笑道:“人家要是怕你,怎会将你关到地牢中,人家十个手指也动过了,还威胁别人敢动你一根手指……”

  正自好笑,过了一转角。便见正面牢房中有一少女,正在踢打牢门,牢里的草铺与桌椅,已经被扔的满地都是,声音正是那少女发出。

  那少女一身紫衫,身形苗条,大概十四五岁年纪,面孔在地牢火光下看不清楚,一对眸子却晶晶发亮。

  看到有人进到牢底,对着几人喊道:“文老头,你去给老妖婆说说,我不再偷圣阴珠了,你们这次放了我,我一定不来打扰了”听话中意思,她是来偷圣阴珠被苗人抓了,而且来过不只一次。

  鹿鸣听封自修说过,自己佩戴的珠子就是圣阴珠,除了自己用蚂蟥化血时用过,不知还有何用处。这少女来偷圣阴珠,难道也是化血用吗?

  正路过那牢门,不由看了那少女一眼,见那少女肤色白皙,额头光洁,双目又大且亮,虽皱着眉头生气,不见怕人,只见可爱。那少女见他看过来,大声呵斥:“看什么,小心将你眼珠挖出来喂鱼……”

  待见到鹿鸣被人反帮了双手,不由笑道:“原来你小子也是被他们抓来的,竟还贼眉鼠眼乱看。”

  鹿鸣见她笑靥展开,右侧面颊露出一深深酒窝,一口牙齿白如碎玉,心中不由突的一跳,面上一红,转过头去。

  那少女见他转头,笑的更加欢喜,咯咯声在四壁回荡,鹿鸣只觉地牢竟有春日气息,更不敢回头看那少女。

  “小子,算你老实,以后再敢贼眉鼠眼偷看本小姐,定要你好看”说罢又是一阵笑声。

  鹿鸣与贺老三继续前行几步,被关在那少女斜对面一间地牢里。

  这间地牢中却只有两个草铺,并无桌椅之类。条件比那少女牢房差了许多。鹿鸣心想,这地牢竟也分三六九等。

  身侧贺老三一路哀嚎,关进牢房后,更加悲从中来,大声嚎叫:“文老哥,求你放我出去,我真什么都不知晓,你们要抓就抓这小子好了……”

  鹿鸣面孔仍自发烧,安静坐在墙侧草铺上,脑中那少女笑声兀自盘旋不止。心中懊恼,怎会被一小姑娘弄得如此慌乱。

  不多时,那文老弟与四个苗人走出牢房,那少女又吵闹半天,鹿鸣也没听进去。

  贺老三在边上开始哭泣,边哭边说不该与这些苗人打交道,更不该为了二两银子,来帮鹿鸣打听人。

  鹿鸣静下心,看着牢房结构,四周均是岩壁,依山开凿而成,牢门是木头做成,有孩童手臂粗细。鹿鸣仔细聆听,头顶牢门处还有说话声。心想待夜晚守卫松懈后,便打开牢门出去探访,这些人如此对我,必然对我娘亲不善,却不知他们与娘亲是何关系。

  正寻思间,听对面那少女嚷道:“嗨,你别哭了,好生烦人。”贺老三兀自哭个不停。少女又对鹿鸣喊道:“你这臭小子,你父亲哭成这般,也不劝劝他”。竟将贺老三与鹿鸣当做父子。

  鹿鸣见她与自己说话,又觉一阵窘迫,索性闭嘴不答。

  那少女更加恼火:“喂,小子,你是哑巴吗?本小姐与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鹿鸣转头,见那少女将脸贴在牢门上,向他这边张望。虽隔十来步远,却也见那少女白皙脖颈。心中突然想到蚂蟥在那脖颈吸血样子。不由心突突直跳,强收回目光不敢回应。

  那少女见他看自己一眼,却仍不回答。想到鹿鸣从进来后一直没出过声。不由惋惜道:“可惜了一副好皮相,竟然真是个哑巴!”

  鹿鸣不敢抬眼看她,低声回了句:“我不是哑巴”。口气干涩,全不是平时声音。鹿鸣自己吓自己一跳。暗骂自己没出息。

  那少女喜道:“哈哈,不是哑巴,那最好不过了”转瞬又恼怒道:“既然不是哑巴,方才为何不理会于我?”

  鹿鸣见她如此喜怒无常,更不敢答话。

  那少女见他又不回应,更加气恼:“臭小子,诚心气我吗?怎么又不说话,待我出去后,绝不饶了你……”

  见鹿鸣依旧没声音“你定是个小贼,偷人家东西被抓进来的吧……你若陪我说说话,本小姐一开心,到时连你一并救走也说不定。喂,你倒是说句话呀……”

  鹿鸣不知说什么,便假装听不见,闭目养神。

  那少女又絮絮叨叨问不少问题,见鹿鸣始终不理自己,终于累了,坐回到草铺,兀自自言自语……

  两个时辰后,那贺老三与少女均没了声音。鹿鸣估摸时辰到了午夜。睁开眼悄然起身,来到牢房门口,握住牢门木头。真气到处,那木头应手而断,声音在夜间甚是清晰……。

  鹿鸣稍等片刻,见四下并无其它声音,蹲下身子,握住那根木头下端,同样用力,那木头便从牢门断开。

  鹿鸣不再犹豫,从断木处侧身而出,向台阶处轻轻走去。

  刚过那少女牢门口,却见那少女睁着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