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争端

第二天一早，唐牧是被喧嚣声吵醒的。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些野生动物到水洼饮水，引起了一些动静，而后不久，更多的动物来到水洼边饮水。这些动物有野狼也有角鹿，有小型动物也有鸟类。但很奇异的没有争端，只是安静饮水。

　　有商队成员试图驱赶，但引起了几只野狼的反扑。但商队成员毕竟人多势众，野狼低吼几声后，还是退去。

　　这种神奇的场景引起唐牧一些深思，任何看似不合理的事件背后必有合理的答案。过分高大茂盛的山林，井然有序饮水的动物，村民的脚印，这一切似乎指向了一个答案。但这答案太匪夷所思，唐牧并没有让它浮出脑海，而是继续沉思。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还没亮就带着几个侍卫队成员先行出发的伯尼从山林中回来。经过一个晚上，野鹿的痕迹果然再也找不到。但伯尼神色并不沮丧，路上他又发现苦果被吃光后剩下的果核，他觉得苦树林的位置应该不远了。

　　因为清晨野兽饮水事件，伯尼回来浪费了一些时间询问处理。然后才继续召集众人，准备分队一起进入山林。这时，回去汇报的侍卫队成员也带着几个货工背着补给返回，威尔逊和安德烈依然没有跟来。

　　剩下的搜查没什么稀奇，因为缺少线索，留下一队和补给成员待命看守补给，剩下三队人马分别按照一个方向前行寻找。唐牧也招呼成员前行，补充了补给后，这一趟至少能坚持一周时间。

　　这边的山林雾气很重，而且没有散逸的迹象。缺乏更有效的定位手段，只能靠人多，沿途做记号前进。路上唐牧一行发现了一只含着苦果的野猪，也极大地提升了成员士气。种种痕迹，都表明苦树林已经近在迟尺了。

　　连续两天，唐牧一队成员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安全起见，期间唐牧派回一批两人原路返回核查加固沿途记号。虽然人力没有动物脚力远，但两天也有些久了，唐牧其实判断一天内就能找到苦树。而对于找到之后的影响，唐牧只能说先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不久，唐牧一队便意外的和另一队相遇。这让唐牧有些无语，毕竟这么大的山林，三队人一人一个方向，这得偏成什么样才能碰到。

　　两队人汇合，互相队长都认识，唐牧算是半新人，对面队长则是在商队效力八九年的老人。两人互相点了下头，凑在一起小声交流。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友好了，纷纷互相指责对方队伍偏离路线。

　　“唐牧，你这是？”

　　“哈维，雾气很大，但是风向还是相对固定的。而且沿途都有记号，我这边方位不会偏差过大”唐牧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直白回复。

　　“我这边队伍也不会有太大偏离”哈维皱着眉头，斩钉截铁。作为商队老人，这点判断方位的本事还是不容置疑的。但唐牧的本事他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本事短短半年便让威尔逊信任有加。

　　两人正继续交流，前方林木传来的脚步和人声打断了他们。互相对视一样，唐牧两人都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这时，伯尼也从树林内钻出，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现在没什么争议了，三个队伍，都偏离方位了。以目前方位为起点，伯尼重新安排了三个队伍的位置，重新出发。这次三方交换了沿途标记的特征，方便再次偏离的时候有所辨认。

　　唐牧这次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他还是很自信自己方位不会有太大偏差的。但伯尼和哈维也不是无能的人。尤其是伯尼，追踪专家连方位都辨别不清，就是笑话了。但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结果一天后，三队再次相遇，唐牧内心已经不觉得意外了。伯尼还算冷静，三队人马一起开始返回水洼处。路上有些怨言的商队成员们也意识到不对，不再说话。

　　路上唐牧试着和伯尼搭了几次话，但伯尼明显心不在焉，紧皱眉头。返回的路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天时间便回到水洼处。

　　这次伯尼没有轻举妄动，吩咐哈维和一个侍卫暂时领头驻守，带着两个侍卫回村庄回报，这边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要亲自和威尔逊、安德烈汇报。唐牧自告奋勇加入，但伯尼没有同意，唐牧也没有强求。

　　因为水洼边脚印的事，唐牧猜测伯尼回去很可能是希望威尔逊说服村庄派人来一起寻找。毕竟这里的诡异世代居住的村民不会不知道，而且既然村民有刻意隐瞒的嫌疑，那说不定其实村民很清楚苦树林的位置。

　　连自己都有这种猜测，唐牧不觉得其他人不会想到，这让他有些担心。这个商队并不简单，而且光是商队悄悄带来的枪，村庄在武力上就是弱势一方。但唐牧不是圣人，也不是神，这种问题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到底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伯尼这一趟的时间尤其长，连续两天时间没有音讯，留守的商队成员已经有些不耐烦。中间哈维带队又进入了一次，并且和其他两人统一了记号。要求在沿途标记的时候，用箭头表示方向。

　　直到第三天，伯尼才回到水洼处。同来的，赫然还有威尔逊和安德烈。唐牧观察了下，威尔逊二人面色不虞，并且没有发现村民。这说明这里确实有问题，或者说，这里对于村民来说，有着隐瞒的必要性。

　　指挥权回到威尔逊手里，搜寻队伍扩充到了五队，哈维统一记号的规则得到威尔逊的夸奖。很快，装备齐全的五队人，再次出发。

　　唐牧这次依然是按照上次的路线前进，因为记号的缘故，前期很顺利。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走到之前两天时记录的位置。在记号位置旁的树干上再次刻上一个和记号相反的箭头，唐牧带队从新的箭头方向继续前进。

　　这次只走了半天时间，唐牧便再次看到之前的记号。再次换方向，不久便碰到另一队人。半天后，五队人马再次相遇。伯尼和哈维已经不太意外，另外两队人马在伯尼解释后则一脸惊异。

　　伯尼这次没有再尝试，集体返回水洼处。路上，唐牧看到伯尼一直沉思，表情阴狠。异地相处，唐牧觉得如果自己在伯尼的位置上，恐怕回去第一件事便是建议威尔逊想尽一切办法找个村民来协助。利诱不行还有威胁，威胁不够还有直接逼迫。

　　队伍刚回到远处就看到威尔逊的身影，看到众人表情威尔逊神色更阴沉了几分。没有问结果，威尔逊直接召伯尼议事。安德烈也在列，正面无表情用刀切割一头狼，看来是刚打的猎物。这次寻找全程伯尼带队，没有成果安德烈也面上无光。

　　“伯尼，你组织下把情况一次性说清楚。”威尔逊面色难看，语气并不好。

　　伯尼看了眼安德烈，安德烈没有回应，知道这几次寻找没有成果已经让安德烈不满。便直接开口。

　　“是这样，第一次我分了三个队伍，分别按照三个方向，从记号显示距离来看，前进约30英里上下。第二次是五队人，有三队人分别照着原来的路线前进，另外两队按照新的路线一起前进，直到30英里左右位置向不同方向前进。目前来看，只要到深入山林30英里以上，路线便会迷失，甚至，30英里后记录的记号，方向也都有误。”

　　伯尼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因为事情比较匪夷所思，伯尼已经做好面对质询的准备。但意外的是，安德烈和威尔逊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过，只是若有所思。

　　“伯尼，把话说完。”看伯尼停顿，安德烈出声了。

　　伯尼松了口气，安德烈只要说话那事情就有所缓和，沉默的安德烈实在让人压抑。“具体情况就是刚才说的，剩下的只有一些额外的发现。这一次我带队，确定了一件事，就是30英里范围后，山雾会突然变浓，风向则会消失。这也是迷失的重要原因之一。无论是自然因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就目前情况看，我们需要村民的协助。”

　　一口气说完，伯尼再次看向安德烈和威尔逊。

　　“这事我已经和村子沟通过了，这片地方似乎是村子的禁忌，他们自己也找不到路。而且，目前没有人愿意协助我们，就连暗地里帮我们的向导瓦拉也不愿意。”

　　“我们并不需要他们愿意！”安德烈突然说道，声音并不大，但威尔逊和伯尼内心都突然发寒，伯尼拉紧帐篷帘，挡住山风。

　　“威尔逊，你的办法行不通，这几天我一直看着你和村子联系，只知道一味运用你那点迎来送往的手段。但他们不是伦敦的商人，贵族，只是一群愚昧无知的山民。一群可怜的兔子，他们连这里谁是猎人都分不清。”

　　安德烈站起身，近两米的壮实体魄让威尔逊在旁边像孩童一样瘦小。两人同在爵士手下，商队虽说以威尔逊为主导，但安德烈并不惧怕威尔逊，甚至如果威尔逊任务完成的不好，自己取而代之完成，爵士也不会有意见。

　　“安德烈，你知道为什么爵士会让我负责商队而不是你么？”没有被安德烈的气势压倒，看到安德烈的表现，威尔逊反而放松下来，表情轻松，没有等安德烈回复，慢条斯理回复。

　　“你知道村庄有多少青壮年么？知道他们有多少武器？知道要要武力镇压村庄需要多久？我知道你会认为，有转轮枪在，你们又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一次突袭就能控制住村庄。但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么？就算你成功了，那你确定普通村民知道那里的秘密么？怎么保证他们会帮我们解决问题，而不是怀着仇恨想办法坑我们一把？”

　　随着一个个疑问，安德烈沉默不语。但威尔逊依然没打算放过。“这村庄不大，但你知道山里有一种树，非常适合做弓胚么？村庄青壮年近百，这么多年下来家家户户都有弓，去掉体弱和不会用武器的，只要组织起来，能瞬间拥有五六十人的弓队，只要由擅长弓射的猎人带队，你确定我们能够轻松拿下？”

　　“那你难道就有办法？”安德烈一滞，硬是回嘴，他也发现自己考虑不周。

　　“我也没好的办法。”威尔逊并没有逞强，直截了当说清。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回过一口气，安德烈语气讥讽。

　　“但我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我会把情况了解清楚，汇报给爵士。就算要镇压这个村子，也是回复爵士后，带着足够的人手，来一次性解决问题，而不是准备不足的时候节外生枝。”

　　“威尔逊领队”伯尼看着气氛不对，刚出声缓和，就被威尔逊打断。

　　“后面我自有安排，伯尼你再去组织队伍。安德烈你不介意亲自跑一趟吧？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这山林有什么鬼。”

　　“伯尼，去组织人。”冷哼一声，安德烈没有反对威尔逊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