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第502章

　　荒凉的山顶上。

　　李巫背对着谢枫，呆呆地看着山下的景色。

　　山下，是一片金灿灿的沙漠。到处起伏着的沙丘，如同静止了的海浪，点缀其间。

　　看着李巫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谢枫笑了笑，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隆重地对我说啊？”

　　李巫转过头来，看着谢枫。

　　许久，道：“你眼神已经开始变了。”

　　谢枫一愣，问道：“变？怎么变？”

　　李巫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谢枫笑道：“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在日瓦丁的时候，你抢了我两块面包。”

　　李巫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的你，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如果一个涉世未深的婴儿。”

　　谢枫咋了眨眼，道：“现在呢？”

　　李巫道：“现在……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甚至说是非常优秀的战士。剑起刀落之间，可以毫不犹豫。即使是一座山在你面前崩塌了，你也会好不慌张。”

　　谢枫笑道：“也许吧，虽然我也还没见过山崩塌的情景。”

　　李巫叹气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谢枫不不解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巫没有直接回答谢枫的问题，而是把头转开，看着远方的沙丘，淡淡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而现在我打算告诉你，是因为我怕再不告诉你就晚了……你就完了……”

　　“晚？完？”谢枫挠了挠头，道：“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喜欢我吧？嘿嘿，我不好这口？”

　　李巫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跟任何人开玩笑。”

　　谢枫闻言，收敛了自己玩世不恭的表情，问道：“那是什么事情呢？”谢枫对李巫准备说的事情怀着很大的好奇心，同时也做好了相应的心里准备。即使李巫忽然告诉他，其实他就是夏洛特，估计也还在谢枫的心里承受范围之内。

　　李巫道：“在我说出这个秘密之前，我先问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谢枫敷衍道：“挺好啊。”心里暗忖：该不会真的想跟我表白吧？这个死老头怎么忽然要出柜了？

　　李巫道：“说详细点，客观一点。”

　　谢枫仔细想了想，然后道：“我觉得你挺神秘的。一直一个人去办一件或多件神秘的事情，却从来不跟我们说。”

　　李巫道：“还有呢？”

　　谢枫道：“另外，我觉得……你似乎对什么都默不关心……当然，除了你一直以来在秘密调查的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秘密调查什么。”

　　李巫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谢枫又想了想，道：“你有时挺热心，有时也挺冷酷……说你热心，是你我在萍水相逢的情况下救了我一命，以及对西瓜的溺爱……说你冷酷，是我记得有一次我身体未复原的时候，跟你一起上街，在路上看到一小混混在围殴一个瘦弱的人。据说是有小偷想偷那个人的钱袋，结果被那个人发现了，小偷恼羞成怒，喊了几个同伴把他揍了一顿……而你只是在旁边看了一眼，却不伸出援手……我知道，以你的伸手，那些小混混就算全部围攻上来，也不够你打三回合的……但你还是选择冷眼旁观了……另外，我也不清楚你那身这么好的武艺是从哪里来的……”谢枫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而李巫则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流露出任何表情。

　　说道后面，谢枫说不下去了，只得道：“就这样了……”

　　李巫点了点头，回过头来，看着谢枫，道：“你说得很不错，我对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冷场了半天，谢枫才小心翼翼道：“然后呢？”

　　李巫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也应该跟我一样的，那样我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你了。”

　　谢枫几乎把头都给挠破了，都没想清楚李巫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谢枫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李巫再次叹了口气，道：“果然，已经适应了这个不可理解的世界，对于再荒唐的当初，也过往不究了吗？”

　　谢枫脸上还是挂着无知，但嘴角一抽，似乎想起什么了。

　　李巫语重心长道：“难道，你真的觉得，你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心头一震！谢枫脸上那轻浮的笑容定了格，皮笑肉不笑道：“什……什么意思？”

　　李巫道：“我在说什么意思，你懂，也只有你才能懂。难道还有我说透么？”

　　谢枫心中抱着万一的想法，笑道：“我智商余额不足，你还是说透吧。”

　　李巫盯着谢枫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的世界，是21世纪，是一个科学十分发达的年代。那个年代，有飞机，有大炮，有无处不在的互联网……我说得没错吧。”

　　谢枫愣了。他真的愣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谢枫都没试过今天的这么震惊，包括当初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会，谢枫也未曾有过如此震惊的时刻。

　　李巫道：“说得够透彻了吗？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再加一句吧——这个世界，是一个电脑游戏的世界。而你，在你的世界中，某一天，忽然就到了这个世界中。我说的对吗？”

　　对！对极了！怎么可能不对！

　　李巫所说的一切，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实！

　　谢枫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我有过说梦话的习惯……”

　　李巫面不改色道：“首先，我想问你，难道你就想这样一辈子下去？在这里过上一辈子？就不打算回去？”

　　谢枫全身发抖，道：“想！我无时无刻的想！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知道我如何才能回去的方法？”说着，谢枫上前了两步，伸出双手就要抓住李巫的肩膀。

　　李巫伸手拨开了谢枫的双手，道：“我是谁？我的名字不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你了么？当然，也许很多人都不认识我的这个名字。”

　　谢枫道：“李巫……李巫……李巫……这个名字，我并不认识啊……”

　　李巫道：“也许是翻译系统的歧异问题呢……那么，我重新介绍一下吧，你听清楚一点……我叫arma?an……阿曼……arma?an……礼物（土耳其语）……李巫……”

　　谢枫一愣，跟着道：“arma?an？”

　　李巫点头笑道：“是的。我就是《骑马与砍杀》这个游戏的制作者之一，arma?an。”

　　谢枫沉默了好久，然后大喊道：“神……神奇夫？”

　　“神奇夫？”李巫问道：“什么意思？”

　　谢枫结巴道：“神……神奇夫妇……是……我们……啊……容我组织一下语言……《骑马与砍杀》……这个游戏……最初是一对夫妇制作的……我们叫他们为神奇夫妇……”

　　李巫听了半天，总算听懂了谢枫的话，然后笑道：“原来我们在你们国家要这么一个称号啊。”

　　“等等！”谢枫大喊道：“这个不是重点吧？我……我有多问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吗？是怎么穿越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也是穿越的？我们还能回去吗？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真实还是虚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更重要的问题是，你真的是神奇夫吗？你真的长这样吗？”谢枫越说越语无伦次，捶胸顿足，恨不得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全部移植到李巫的脑海中。

　　李巫笑了笑，然后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如果我们一问一答的话，可能天黑了也无法解答完全部的问题，要不我从头说起好吗？”

　　谢枫赶紧点了点头。

　　李巫先是叹了口气，看着谢枫那炙热的眼神，道：“从我讲话开始，到我正式宣布结束，你先不要插嘴问任何问题以打断我，可以吗？”

　　谢枫赶紧点了点头。

　　李巫说道：“我和我的妻子?pek（土耳其语，丝绸），因为《骑马与砍杀》这个游戏而开始出名，后来我们也到了美国去发展。美国的游戏界正在开始研究一种‘真实体验游戏设备’，目的是……噢，这个我不用详细解释吧，很多小说、电影里面都有提示，大致就是让玩家们最大真实感地体验某种游戏。很容易，我们的《骑马与砍杀》游戏被选中了参与这个设备研发的试验。从被选中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不断物色人才，完善这个系统。由于游戏本身已经有了，需要做的，就是如何让玩家如同小说、电影的那样，把自己的‘精神’投入进去。对于这整一套‘让玩家真实地体验某种游戏的系统’，有个简称的代号，叫D－13。D－13的工作原理，就是带上一个头盔，头盔上有许多电波发射器。当这些电波发射器发送电波信号直达脑袋的时候，可以把人的‘意识’给带进电脑游戏系统中，那样就能实现如同小说、电影里面的那种效果。我们联合数十名专家，花了近两年多的时间，以《骑马与砍杀：战团》为蓝本，构建了几乎一个一模一样的游戏世界。这个游戏我们打算当做D－13的体验版，让全世界不同的玩家在其中联网游玩。所以我们顺便加入了一个‘翻译系统’。这个翻译系统可以帮助不同国家间的玩家翻译对话。翻译的原理并不是逐字逐句翻译，而是把一整句话，或者一整个词，用其意思去翻译。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所谓的‘翻译’，是直接把你脑海中准备想说出来的话，在D－13中自动翻译成对方的母语，传到对方的耳边。不但是语言，文字也是一样。当然，这也导致了一些无法避免的语言歧异，就比如我的名字……但是这个‘翻译系统’，就已经花费了不少的资金，这个是我们一开始无法想象的……噢，跑题了，还是说回D－13本身吧。”

　　李巫换了一口气，道：“很多玩家，在他们脑海中想想的D－13，第一个要求就是‘真实感’。是的，就是‘真实感’。要是把原先游戏的模型搬进D－13的话，玩家们肯定会很不适应——如果真的把自身融入进去的话，游戏里头的那些人物模型，也太假了。好比你在电脑中玩游戏的话，并不会觉得里面的各种任务、景色有什么不和谐的，但当它们半真实的出现在你面前的话，就太过违和了——你能接受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一个用若干像素点拼凑出来的人形NPC吗？那时候我们就在想办法，如何能让D－13尽可能变现得真实呢？”

　　说着，李巫看了一眼谢枫，道：“后来，我们采取了一个出奇制胜的办法。”

　　谢枫终于忍不住道：“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