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里,尚书薛朝易遣散了狱卒,孤身一人站在褚北宸的牢房前,垂眸盯着角落的黑影。
“褚大人,你可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褚北宸并未答话,甚至连坐姿都没换一下,依旧面朝墙壁而坐,许久之后,一道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尚书大人莫不是开玩笑,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能有藏私不成?且说我现在这境遇,可担不起一声大人。”
薛朝易抬手掸了两下袖子,视线上移看向了透过窗口而来的微光,微眯了眯眼睛。
“这可不一定,褚大人玩了一招畏罪自杀不算,紧跟着在提审前夜突然招供,本官实在担心的紧。”
“尚书大人说笑了,蝼蚁尚有偷生本能,我临死前求个救命之法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么?”
“你这也叫救命之法?”
嗤笑一声,薛朝易背转过身子,冷眼瞧向走廊尽头。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除非大赦,很少有人能活着出去。
而牢里的这位,显然是个胆子大的,以身犯险入了此处,竟然只是为了把文锡侯府拖进脏水。
“褚大人心思缜密,难道就不怕被横着抬出去么?”
“尚书大人这是得了什么消息,倒让我很是疑惑,如今在下身陷囹圄,能有什么本领搅弄风云。”
褚北宸不愿意说,薛朝易也懒得和他磨叽,反正该了解的证据都已经手里,不怕拿不住他。
至于怎么做决定,那是皇帝的事情,他顶多给个处置建议。此事牵扯太多,到底是严惩还是放过,尚且轮不到自己拍板。
“你我都是聪明人,阳奉阴违那套实在上不得台面,又何必浪费时间斗法呢?”
“尚书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的,恕在下听不明白。”
“哈哈,听不明白没关系,心里明白就成!褚大人好胆色,但也请继续在刑部大牢里蹲着吧。”
单方面终结了话题,薛朝易侧身向牢里看不清面孔的那人,拱手行上一礼,晃悠着迈步离开了。
直到薛朝易离开后,褚北宸才从阴影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仰头看向上方窄小的窗口,露出一截苍白瘦削的下巴,青色的胡茬缭乱丛生,整个人散发着颓丧死寂的气质。
等过了许久,太阳直射着闯进眼睛里时,他才略感不适的移开眼睛,视线下移到墙缝上的霉瘢,突然嘲讽一笑。
“看吧,你就像是我一样,从内里就已经腐烂了,还所谓着活与死么?”
几十载匆匆而过,活到现在,他依然在人世徘徊不得知。这种溃烂从母亲离开后,便再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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