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鱼鹤之瓶（二）

寻鱼鹤瓶多日无果，焚青雨将主意打到了未玄衣身上。

　　鱼鹤瓶是朝鹤国宝，未执寅是护国将军，焚青雨觉得未玄衣多少会对此物有些了解。

　　大司马府近日来护卫森严，焚青雨前些日子顶了未玄衣婢女的名分，入府倒是并不算难。刚一入府，没走几步，她便恰到好处地碰上了未玄衣。

　　定亲宴在即，未玄衣身着小厮的粗布麻衣，预备翻墙逃跑。二人此番碰面颇为尴尬，未玄衣蹑手蹑脚地将她拉进了下人的庑房中。

　　“文王府后你没再回车上，我以为你走了。”未玄衣颇为焦急，略略提了提前事，便急急问她此来有何事。也对，离家出走该动作迅速些，慢了容易被发现。

　　只是这样一来，焚青雨要细细问鱼鹤瓶便是不能了。于是，她决定帮着未玄衣溜出去再问。

　　带着未玄衣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翻墙费了不少劲，未玄衣几乎是被她从墙头丢出去的。难怪未府上下连狗洞都看守的极严，却无人驻守这边的矮墙。按照未玄衣的能力，这墙她一个人决计翻不过去。

　　未玄衣此次逃跑依旧是肖漫策划的，肖漫这次学的聪明，当日未玄衣派马车去接她，她却只将逃跑的计划放在了马车上。

　　焚青雨颇为好奇这位肖漫的计划，询问未玄衣：“你这次预备去哪？”

　　“小漫说让我就在王都呆着，哪也别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焚青雨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分别之前，焚青雨总算是在未玄衣口中得到了些稍微有用的信息。

　　与其说鱼鹤瓶是朝鹤的国宝，倒不如说它是朝鹤前身——轩辕国的国宝。轩辕国两百年前的政变，便是十皇子动用此瓶之力才得以平息的。

　　此瓶助初代轩辕王建国，而后，此瓶便成了轩辕王的圣物，唯历代国君方有资格使用。历代轩辕王在立太子之际，将鱼鹤瓶所藏位置秘传太子——也正因此，轩辕从来没有废太子一说。身怀国君机密的太子，轻易不立废，若废，必赐死。

　　莫千秋为轩辕君后时，十二岁的德贤太子轩辕涤薨逝，太子薨逝仅一年，轩辕王驾崩，莫千秋篡位登极，再无人知晓鱼鹤瓶的方位。

　　传言王都宫城中有一座秘宫，鱼鹤瓶便被收在其中。

　　——简言之，想找鱼鹤瓶，必须进宫。

　　焚青雨想了一夜，到底没想出什么靠谱的法子进入宫城。混是混不进去的，官员入宫城只会带亲信，冒充不得；画驰云并其弟子居于宫内，闯宫是找死。去做宫女或许是个好点子，但朝鹤宫城三年招收一次宫女，下一次是在两年后。

　　于是焚青雨只能照着自个往常经验，又开始到宫城外找地蹲着。

　　宫墙高高，来往车轿将各位入宫的勋贵遮挡的严严实实。焚青雨蹲守三日，每日收获浑身臭汗并晒红的一张小脸。

　　她深觉此法不可行。

　　但又因别无他法所以只能继续这样碰碰运气。这种费力不见成效的行为，令她每日无功而返时都要鄙视自己一万遍。

　　又蹲了三五日，焚青雨整理出了常往来宫城的官员。她正琢磨着选一个做突破口重点监视，脑袋上突然多了人呼气的声音，她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玄天释瞅着她在地上划拉出的勾勾叉叉，疑惑地问道：

　　“你在算什么？”

　　焚青雨按了按自己的鸡皮疙瘩，将用来划拉的树枝丢到一遍。玄天释这毛病得改。

　　“你神出鬼没便罢了，下次请不要直接将脑袋凑过来，我寿命都被你吓短了十年······”

　　玄天释摸着下巴，顺着她的话：“十年而已，应当不打紧。”

　　焚青雨不想理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

　　“想办法进宫。”

　　玄天释好奇：“进宫做什么？难道这宫里有哪个王孙公子生的特别好看？”

　　“······”她在玄天释心中就是这么个花痴形象吗？

　　焚青雨压下心中的无力感，解释：“我来找一个瓶子。”

　　玄天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辆入宫的马车将帘子掀开，车上人痴痴朝他二人的方向瞧着。马车未停，车上的姑娘脑袋随车动而转，眼神牢牢地盯着他们看。

　　焚青雨正怀疑自己连日蹲点惹人怀疑，然后她注意到了玄天释的脸。顶着这样一张脸，还蹲什么点。

　　“没事的话请你先走开。”

　　玄天释看地叹息：“都道世人皆忘恩负义，我却不信，不曾想······”

　　焚青雨：“······”

　　她印象里的玄天释并不是这样的人啊。焚青雨将他往后推了推，用自个身体挡住他，免得行人都忍不住多往这边瞧一眼。

　　“您说，哪里需要小弟您尽管说。”

　　玄天释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答：“无事。”

　　焚青雨：“······”

　　她果断转身继续盯着入宫城的马车。玄天释这厮也转身，将手搭上了她的肩，大有要同她一道盯的意思。

　　引人注目就引人注目，大不了明日换个宫门蹲。这尊大神，随他去吧。焚青雨正欲全神贯注盯梢，玄天释却又将脑袋靠了过来，凑在她耳边道：“我可以带你进宫。”

　　这倒是新鲜。

　　焚青雨闻言转头，问：“怎么进？”

　　玄天释回忆了一下，答：“隐身术。”

　　焚青雨否决：“朝鹤宫城中可驻扎了一窝邪修······”

　　话说了一半，她闭了嘴，认真看着玄天释的眼睛。她想起南栖说过，玄天释有很大可能是神。神自然是不会在乎什么邪修的。

　　玄天释继续解说其他选择：“或者你也可以将那瓶子的大概模样告诉我，我帮你找。”

　　鱼鹤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焚青雨完全没有概念。第二个选择不通。

　　若能不为人知地将整座宫城查探搜寻一遍，自然是上上选择。

　　她问：“这次你能在这里呆多久？”

　　前两次玄天释都走的非常急，此番她要入宫城细细搜寻，玄天释若是半道跑路，她绝对要交代在这宫里。

　　玄天释想了想：“约莫到子时吧。”

　　跟着一个神去搜宫······甚好。现在距离子时尚且还有五个时辰，将宫城整个搜一遍的可能性为零，但将重要的地方过一遍总是能做到的。

　　焚青雨提出最重要的条件：“那你赶在走前将我送出宫城便好。”

　　玄天释点头。

　　“去哪里？”

　　宫城占地近百公顷，没头绪地乱逛下辈子也别想找见鱼鹤瓶的位置。

　　焚青雨薅了薅头发，思量出了结果：“放机密史书文卷的地方。”

　　先在古卷中瞧一瞧，看看能不能寻着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