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宣示主权
一中这条街叫做学院路，把一中、实验中学、实验小学、三中以及一所师范大学贯穿在一起。卢小南走在路边，路过一家家熟悉的店子，有卖超好吃的鸡蛋饼的小吃店，卖盗版磁带的音像店，卖精美发卡的饰品店……“我的成绩大概连师大都上不了吧……”卢小南想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音像店里传出周杰伦《晴天》那悠扬的旋律，“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这好像是杜繁经常哼唱的歌儿呢，她还曾经问过他：“你跟我解析一下故事的小黄花是什么？”引得杜繁嘲笑她呆板没情趣。
“嘿！卢小南！”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打断卢小南的思绪，她回过头看清来人之后，甚是惊讶。
“你？”
“是我，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男生走到她面前，笑问。
卢小南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指指他的头发说：“乔…乔峥，你这头发……”
“哈哈哈！昨天被我老爸逮住，回到家又挨了我妈一顿棍棒加训斥，各种酷刑逼我出来把头发染黑剪短，这不我刚从理发店出来就看见你了。”乔峥缕了缕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狡黠又好看的笑容，问道：“怎么样？我的新发型是不是让我看起来像个好孩子了？”
卢小南见他昨天的黄色卷发变成黑色，耳钉也没戴了，说：“嗯，变黑发了，只是还是卷的呢。”她心里嘀咕着：“虽说换了发型，看起来还是痞里痞气……”
“哈哈，我头发自然卷……我知道，肯定是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初次印象了。”
卢小南很不习惯和乔峥这种自然熟的人打交道，他之前凶巴巴地向他们挑衅，现在又这么乐呵呵地跟她聊天，她觉得反差好大，心里不由得思量：“这家伙，不会是分裂型人格吧……”
乔峥之前犯浑也不过是想博取爸妈关注，昨天他得逞了，爸爸跟他敞开心扉交流了，妈妈也专门跟人换班等他回家。虽然妈妈也对他进行了一番教育，但是也对自己因为工作忙忽略了儿子成长感到懊悔。乔峥得逞了，但是觉得这并不是他之前想象的结果，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很可笑。尤其是他想到卢小南，明明他们一起在派出所等家长来接，明明她也没有得到父母该给予的关爱，但是为什么她能做到平心静气？为什么她能做到对父母亲人的体谅和包容？自己的情况要比她好很多，却为什么总是去抱怨？还做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来让父母操心……他回想着卢小南跟他说的话，想起她安静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头，瘦瘦小小的，明明是那么楚楚可怜，却又那么地倔强和坚强，心底隐约萌生出一丝丝心疼。
乔峥没想到在街上偶遇卢小南，还有点小激动。但见卢小南对自己似乎有一点防备，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昨天肯定给你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我真的感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自私和荒唐。如果你愿意，能不能和我做个朋友？”
卢小南有些惊讶地看着乔峥，发现他那正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里充满期待，于是点点头，说：“可以吧。”
“那太好了！谢谢你！那你留个电话给我，或者QQ号？暑假开学没准儿就不在一个城市了。”乔峥见她答应和自己做朋友，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卢小南翻翻自己的背包，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没带纸笔……”
“没关系，看我有这个！你只管说，我记！”乔峥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东西，在卢小南眼前晃了晃。
“呃，你有手机？”
“嗯，今年的生日礼物，这不高考结束了么，可以用了。说吧，我记下来。”
那会儿手机也算普遍了，只是不允许学生带进学校使用，所以好多毕业生都是在这个暑假拥有了自己人生第一部手机。
卢小南给乔峥说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之后说：“那我先回学校了，再见！”
乔峥赶忙说：“你是去一中吧？咱俩刚好顺路，一起走吧？”
卢小南一时想不起什么理由拒绝，就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学校方向走，心想着：“这家伙是搞什么名堂？”
乔峥在一旁叽里咕噜地说些有的没的，卢小南就带着一脸不失礼貌的微笑听着，偶尔回应一下，内心却狐疑：“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跟他很熟吗……”
走到音像店门口，乔峥兴奋地说：“小南，你爱听谁的歌？要不我去买盘磁带送你吧？！就当作今天你我交朋友的留念！”说着他就迈上了店面台阶。
“乔峥，真的不用了，咱们走吧！”卢小南有点尴尬，毕竟两人还不算相熟。
乔峥大大咧咧地说：“我喜欢孙燕姿，你呢？”
卢小南挠挠头发，说：“那你就快进去买一盘孙燕姿的，我在这儿等你！”说完就坐在店门旁边的台阶上。
“那好吧，你等我，一会儿就来！”乔峥风风火火地就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卢小南见门口有人出来，站在了她身旁的下一个台阶位置，就微笑着抬头，想说还挺快，可是等她看清眼前站着的人，身体瞬间就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愣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失态，立刻双手捂住嘴巴。
尚晗背着一个斜挎包，手里拿着两盒磁带，一张冷峻的脸阴森森的，冷冽的目光直视着卢小南。
卢小南整理一下背包，从台阶上站起来，刚好与他平视，见他一脸的阴沉，知道他心情很糟糕。她右手冲他摆了摆，挤出一个僵硬地笑容，说道：“Hi，好巧……”
尚晗冷笑一声，说：“呵，是巧得很。天没亮就自行离开，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没想到是跑到这儿跟个地痞流氓约会来了！呵呵，我还真是瞎操心了！”
卢小南心中一惊，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你们？好，是我误会了。卢小南，我真没看出来！你们昨天认识的吧？这么快他就为你改邪归正了是吧？连发型都换了，果然很般配呢，这算什么？小痞子配乖乖女是吧？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还坐在我腿上抱着我脖子，这难道是你对男生惯用的伎俩？”尚晗精致的面孔此刻变得扭曲，语气也极尽刻薄。
卢小南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生气，以至于如此这般地羞辱她，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他面前，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她就那样咬着嘴唇，睁大眼睛看着他，以免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
“无话可说了吧？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是不是特别擅长用楚楚可怜来博取男生的眼球？之前是我，现在是他！之前是不是还有甲乙丙丁？”尚晗冷冷地问道。
卢小南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跌入深渊，“原来他是这样看我……原来他是觉得我假装可怜来赚取同情……原来，之前他的温柔，都是对我的同情……”眼泪像决了堤，顺流而下。
尚晗伸出右手，食指粗鲁地抬起卢小南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这张可恶的脸！”
卢小南默默地忍受着他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已经顾不上去思索他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这时，乔峥拿着磁带走出来，出门就愣了，不到两秒，瞬时就火了，“给我松手！”上去就狠狠抓住了尚晗的手腕，就像昨天晚上尚晗抓他一样，他随即认出这就是昨晚带卢小南走的人。
尚晗也是怒火中烧，松开卢小南下巴，用力地把乔峥的手甩开。他冷眼看着卢小南，接着嘴角扬了一下，之后又恢复冷酷，问道：“你到底是谁？”
乔峥说：“我是她朋友，你这样对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尚晗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卢小南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头，说：“我怎样对她，你都管不着。因为这是我俩之间的事，不用外人干预！”
卢小南被他的手臂紧紧勒着，动弹不得，她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她被失落和痛楚的情感旋涡席卷，越陷越深。
“小南！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动手揍这小子？”换做以前，乔峥早就动手了，但是昨天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轻易动手，加之他不想再给卢小南留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印象。
卢小南摇摇头，说：“乔峥，你先走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尚晗挑了挑眉毛，胳膊一使劲，卢小南整个就被他搂在了怀里。乔峥见状意欲上前帮卢小南挣脱开，但听尚晗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卢小南心头一颤，直觉觉得他要胡说八道了，制止道：“尚晗，不要——”
乔峥内心也好奇这男生到底跟卢小南什么关系，于是说道：“什么关系？难道你是她男朋友？”
尚晗嘴角一扬笑了一声，摇摇头说：“不是。”
卢小南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他没瞎说”……
“原来不是男朋友！”乔峥心底暗暗庆幸。
“她，是我的——未婚妻！”尚晗脸上绽开了一个看上去狡黠又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