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欢打来电话的时候,护士正在给方尘打点滴。一听是余欢,方尘欣喜地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随即她又“啊”地一声惨叫,顾不得左手被护士拿着的针管戳得鲜血直冒,她连忙问余欢怎么样了,人到底在哪。
余欢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便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徒留方尘拿着手机愣在那满脑子疑问和担心。
一旁的方侣为看着方尘一脸的懵然,于是问道,“怎么了,她说了些什么?”
方尘缓了缓神,才说,“她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总感觉怪怪的,可是我又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余欢旁边一定有什么人监视或者威胁着她。
“那是不是她在给你一些暗示?”方侣为也有些疑虑,在他看来,余欢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打电话给方尘,说明只有方尘才能真正理解她的意思,而她的话极有可能就隐藏着某种求救信号。
方尘将余欢说的话用手机编辑出文字,看着那一行行字体,努力发挥着自己的想象。远离爱情,万不得已,做个有良心的人…突然她猛地醒悟过来,余欢的话里隐含的是萧远和万赋良的名字!
方尘随即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父亲,只是她还不明白怎么又会和萧远扯上关系。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话没有?”方侣为沉思片刻后问道。
“她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方尘回答,以前余欢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出了意外,也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后悔自己走上这条路,所以余欢这么说她一点也不意外。
“也许威胁她的人认识万赋良和萧远,万赋良也认识他?”
“又或许余欢是想让我通过萧远去找万赋良?可能这是最能直接找到她的办法。”
方尘知道,她自己去找万赋良是不太可能的事,而通过萧远就会容易得多。
所以,当方尘明白了余欢的意思后,她便给萧远打去了电话。
而萧远在得知余欢被人带走的消息后,先是安慰着方尘,让她不用担心,挂断电话后他径直去了澜轩公馆。
那辆黑色奥迪在澜轩公馆16号院门前停下,萧远下了车快步走进了别墅的大厅。
“萧先生,今天好像没有通知您过来…”
刚一进门,管家汤叔便弓了腰笑笑说道。
“万先生呢?”萧远问道。
“他刚吃完午饭,已经休息了。”
萧远站那杵了几秒,然后兀自往楼上走去。
“哎,萧先生,万先生还在…”汤叔话还没说完,萧远已经大步走出去好远,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还是这怪脾气…”
来的这一路,萧远也一直在猜想是什么人会带走余欢,她还能有机会给方尘打电话,说明带走她的人并不是一般穷凶极恶的歹徒,也许是余欢那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她才会被人威胁,也有可能是冲万赋良而来,带走余欢不过是个幌子,又或许…他不愿再细想。
四楼那间最大的房间,最往里是万赋良的卧室,中间是一间小会客厅,往外连接着一间书房还有文玩室。萧远对这房间不熟悉,偶尔万赋良生病的时候他才会来这。
当万赋良带着一脸倦意看到萧远时,他有些吃惊,随即又喜笑颜开。
“你怎么来了?”
萧远灰沉着脸回答道,“余欢被人带走了。”
“余欢?”万赋良满脸诧异,他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见到她了,虽然会经常想她,偶尔也会梦到她,但他不愿意去做勉强别人的事,尤其是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当萧远提到余欢的时候,他本能地犹豫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点震惊,也有点怀疑,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
萧远看出来了万赋良的顾虑,他又说,“其他不怕什么,就怕有的人想利用余欢对您做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万赋良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扔,冷笑道,“哼!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我没遇到过?能让我害怕的人还没出生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敢去动她?”
见万赋良这副姿态,萧远总算有些心安,他的话也算是起了点作用,于是他又问,“那余小姐现在怎么办?”
万赋良顿了一会,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你帮我查一下有个叫余欢的女人是被谁带走了?嗯,对,麻烦尽快。”
他停顿了几秒,又说,“十分钟行吗,十分钟之内给我消息。”
挂断电话,万赋良转过身来示意萧远坐下,他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丝不安。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他朝萧远问道,在他的记忆里,萧远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他,这是第一次,而且是为了他曾经的女人。
“哦,我有个朋友,正巧也认识余欢,她今天打电话给我,求我帮帮她。”萧远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哦,你这朋友倒是挺有眼光。”万赋良微微一笑,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发现茶已经凉了,他将茶杯轻轻放下,又问,“那个东山港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您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万赋良的脸上开始浮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萧远,你知道吗,人这一辈子有时候穷点儿挺好的,像我这种人一旦尝到了金钱的甜头,那种对钱的渴望就一发不可收拾。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我对于钱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了熟于心,我也能运用自如而不为人所知。比如余欢,我认识她的时候不还是因为我足够有钱?可是当她把我给她的所有钱拿回来的时候,我才明白一点,钱可以左右人心,却替代不了人心。”
萧远点了点头。认识万赋良九年,从开始的生疏沉默,到现在万赋良与他每次推心置腹般的畅谈,他的思维和他对事物近乎赤裸裸的认知,都不断刷新着萧远对他的了解和看法,有时候他甚至会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
而他对万赋良的好感,更多的还是因为万赋良是一个重情义的人,管家汤叔就是个例子。年轻时候汤叔好赌成性,因为赌博欠下一屁股高利贷,是万赋良帮他偿还掉了高利贷并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万赋良愿意帮他,不过是因为汤叔曾经替万赋良挡过两刀。
所以对于余欢,万赋良不会坐视不管,他曾经也失去过一个女人,那种痛与悔意时常萦绕在他心头,他绝不会再让余欢重蹈覆辙。
正谈话间,桌上的座机“嘀嘀”响了起来。
“嗯,好,知道了,就这样。”挂掉电话,万赋良眉眼间的忧虑总算舒展了些。
萧远大概猜到了结果,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万赋良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墨绿色的玉翡翠扳指,然后淡淡地说,“你半个小时后去莱森酒店门口,会有人把余欢送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