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夜宵会议

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都在麻木地劳动着，没有工资，没有社保，没有娱乐活动，甚至连恋爱都谈不了。

　　明明都是智慧生物，却活出了机器人的样子。

　　围在池子边上的家养小精灵结束了清洗碗碟的工作，一个接一个走进墙上的挂画里。

　　安娜有些迷惑。

　　莎莎很贴心地为她解释，那些挂画只能让家养小精灵使用，帮助它们方便地到达城堡的各个角落，现在这些小精灵该去收集学生们的脏衣服了。

　　安娜变换了坐姿，觉得有些别扭，在别人辛勤劳动的时候坐在显眼的地方休息，总感觉不应该。

　　“呃…需要我做点什么吗？你们好像很忙碌…”礼貌性的，安娜还是问了一句。

　　“噢！这位善良的小姐！”莎莎反应激烈，有些感动地擦了擦眼角，“完全没有麻烦您的必要，家养小精灵可以做好这些，这就是家养小精灵应该做的！”

　　莎莎为安娜端上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番茄肉丸浓汤，随后便走到水池边继续劳动，跟着另一队小精灵使用家务魔法，将池子里的碗碟堆放到碗柜上。

　　吸溜着番茄浓汤，安娜四下张望，但并没有发现表现得很特别的小精灵，似乎大家都安于现状。

　　或许斯斯会有些想法？安娜打量着正忙着捡起掉落在地上苹果的斯斯，这个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的小精灵，它会有革命的信念吗？

　　“斯斯，”安娜叫了声它的名字。

　　“是的小姐，在！有什么吩咐？”斯斯拿着苹果走了过来，露出微笑，尽管有些丑陋，“很高兴您能记得斯斯的名字！”

　　“你想获得自由吗？”安娜盯着斯斯的大眼睛。

　　“什么？”斯斯手里的苹果又掉在地上，它赶紧弯腰去捡，“不…嗯…您是说…嗯…”

　　安娜有些失望，斯斯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证明它并不是安娜所要寻找的小精灵，斯斯胡乱摇着头，“斯斯是自由的，斯斯不需要更多自由了…”

　　站在斯斯边上的小精灵帮它捡起了苹果。

　　“噢！谢谢！”斯斯接过苹果，但等它抬起头看清楚帮助它的小精灵是谁时，突然有些犹豫，“噢…嘿，马克…”

　　马克是一个看起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家养小精灵，绿色的大眼睛，尖耳朵，脸上全是皱巴巴的皮肤。

　　也许有什么不一样，安娜往前探了探身子。

　　马克的肩膀位置有一片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的痕迹。

　　“拿着吧斯斯，”马克将手里的苹果递了递。

　　但斯斯并没有接过的意思，它向后退了几步，“送给你了马克，斯斯得去收拾碗碟了…”说完转身就跑，仿佛这个名叫马克的小精灵会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马克的手悬在空中，但它很快不在意地耸耸肩，看了一眼安娜。

　　“这个苹果已经脏了，那我就不分享了，”它解释了一句，咬下苹果，发出清脆的响声。

　　引起了安娜的注意。

　　“斯斯为什么这么怕你？”安娜指了指面前另一个豆沙沙发，示意马克坐下说话。

　　“不奇怪，家养小精灵都是这样，”马克摇摇头。

　　它走过来坐在了安娜对面，巨大的豆沙沙发让它陷了进去，“它们都不喜欢我。”

　　默默关注这边的一些家养小精灵议论纷纷，“马克怎么敢和那位小姐坐在一起？它在做什么？”

　　“小声点，平时离马克远点，它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它不正常，”拿着汤勺都家养小精灵面露不屑，“主人抛弃它了，它还敢苟活，家养小精灵中的耻辱。”

　　“你不是也是个家养小精灵吗？”安娜喝了一口番茄浓汤，“这么说，你也不喜欢自己？”

　　马克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家养小精灵。”

　　它补充到，“但我也确实不喜欢自己。”

　　“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安娜放下浓汤，想听听眼前这个不认为自己是家养小精灵的神奇生物的想法。

　　“我是人，”马克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这个拥有尖尖耳朵和大眼睛看上去和人类毫无关联的生物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是人，安娜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它有些勇敢。

　　安娜没有说话。

　　“1811年魔法部规定，人是'任何一种有足够智力去理解魔法社会的法律、并承担在制定这些法律的过程中肩负的部分责任的生物'，”马克很认真，“我会理解法律，并承担责任…”

　　“我犯错时会选择接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接受主人的惩罚，所以我是人，而不是家养小精灵。”

　　瞧吧，一个神奇生物都比自己懂得多，安娜真的在认真反省自己的魔法史没有认真听讲。

　　安娜觉得马克就是那个特殊的小精灵，她试图在马克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你是一个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马克注意到了安娜的绿袍子，它沉默了一会儿。

　　“很奇怪，你是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却在这里听我说话…我还以为你们只会在脏衣服里放上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蛙卵肥皂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来加重家养小精灵的工作量。”

　　“请不要以偏概全，”安娜咳嗽一声，不得不出声，试图为自己的学院找回一点形象，“或许那只是不大不小的意外。”

　　“还有粪蛋的痕迹，”马克补充，“真的很难清洗，尤其是除味的一步，要三个家养小精灵联手才能除味，普通污渍都好说，这些魔法笑料玩具真是给大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特别是斯莱特林一个姑娘的衣物，我记得特别清楚，”马克细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我到她的寝室收拾的时候差点一脚踩在坩埚里，那坩埚里还漂浮着一些细长的看起来像是面条的东西，不知道是在做魔药，闻起来还挺香…”

　　“但不管魔药再怎么香，都掩盖不了这姑娘衣物上的粪蛋味道，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马克摇摇头。

　　“那段时间可把我们忙坏了，好不容易把她衣服上的味道去除了，皮皮鬼就开始到处捣蛋了，我们又迎来了一大堆粪蛋味儿的衣物——”

　　“总之，能挺过来可真够不容易的。”

　　安娜吞下口水，她终于知道自己衣服上的粪蛋味道是怎么这么快就消失的了，这背后原来是这么多家养小精灵的辛勤劳动。

　　“我还在那个斯莱特林姑娘床头留下了纸条，希望她能不要再把衣服沾上这么浓郁的粪蛋味道，”马克回忆着着，“她好像确实照做了…嗯…我记得她似乎叫…叫什么娜…”

　　“咳，”安娜打断它的回忆。

　　“家养小精灵不是把：'不被人类察觉的家养小精灵，才是最棒的家养小精灵'挂在嘴边吗？你怎么会想到留下纸条？”

　　安娜早上起床发现过那张纸条，以为是贝琳达写的，还暗自吐槽过'纯血精英'难看的字迹。

　　“那是因为我不是家养小精灵，我是人，我的老师告诉我，我算是人，”马克有些激动，“我的老师说，我是一个智慧生物，拥有复杂的感情，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能够承担责任！”

　　“相比之下，比很多人模人样的人类都要优秀！”马克看向安娜，这是它第一次望向安娜的眼睛。

　　“我的老师说，我应该有权利得到公平的对待，有权利自由恋爱，有权利感受世界的美好，而不是被不公正地禁锢…”

　　“我很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马克将视线移开，它突然看起来有些局促，“请问，你觉得我是人吗？”

　　安娜沉默片刻。

　　“在生物学上，你确实不能叫做人…”

　　虽然不知道生物学是啥，但马克还是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安娜咳嗽一声，“从其他角度来看，我觉得你是人，如果你遵循法律，那么至少应该在社会享有公平公正的权利。”

　　【星星之火：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吃瓜人声望+20，开启支线任务'光'】

　　【光：愿被压迫的家养小精灵们团结起来，向前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留的话，该用力的用力，该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不必等候炬火，若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达成条件：帮助马克成立家养小精灵革命团体（团体成员不少于一百名家养小精灵）；任务奖励：记忆力+100，反应力+100，口技+100，未知】

　　马克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光芒，“谢谢你，”他说。

　　“不客气，我倒是有个疑惑…”安娜双手交叉，“你的老师是谁？”

　　“噢…”说起这个，马克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他是一个伟大的预言家，来霍格沃茨留学深造，希望学到更多知识回国报效国家。”

　　马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伤疤，“老师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捡到我的，他是个很好的巫师，用了最好的魔药为我治疗。”

　　“他告诉我，他们国家家养小精灵从来没有受过这样不公正的待遇，甚至会出没在麻瓜家里，帮助他们收拾卫生，还会得到谢礼…”

　　“你的老师现在…”安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回国了，”马克依然微笑，觉得自己的老师做了正确的决定，“他将我送到这里，因为霍格沃茨是全英国对待家养小精灵最温和的地方，而且非常安全。”

　　“他还提到过他预言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非常不妙，但没人相信他…”马克抄起手来，“愚蠢，我的老师明明是最伟大的预言家。”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你老师走？”安娜皱起眉头，总感觉马克描述的这个老师给人感觉很熟悉。

　　“我没办法跟着他走，因为魔法部对家养小精灵的掌控惊人，按照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不希望把免费劳动力送人'。”

　　“不过留下来也好，”马克握紧了拳头，“我是幸运的，准确来说，我们都是幸运的，”他指了指边上一群百脸懵逼辛勤劳动的家养小精灵。

　　“但英国还有更多不幸的家养小精灵，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利，甚至想都不敢想，情况非常糟糕，每天都有家养小精灵在主人的虐待下死去。”

　　“我要去解放它们，”马克说，“我会为之而奋斗。”

　　安娜伸出手，与马克瘦弱的小手相握，“我支持你，马克，会有和我同样思想的人支持你，这条路上你并不孤单。”

　　 1989年10月，霍格沃茨厨房的豆沙沙发上，安娜.劳伦斯和马克的这一次握手，拉开了家养小精灵革命的序幕，这是一次伟大的握手，一次正确的握手。

　　魔法史料记载其为'八九夜宵会议'，正是这一次会议，为家养小精灵革命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家养小精灵被奴役的时代终将成为过去，让我们共同期待一个崭新的，神奇生物和巫师们团结起来共同发展的魔法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