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乔乔便带了好些苏宿爱吃的糕点直奔将军府,一进门看到苏宿时冷不丁吓了一跳。苏宿一张脸红扑扑的,还有些些肿胀,脸上星星点点有好些个红疹,她哀怨的看着乔乔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乔乔忍不住问她:“怎么搞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会过敏,还好我哥发现的早,不然真要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心也够大的!”
苏宿嘟囔着一张嘴:“昨个不是着急嘛,只顾着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了,平日里我爹一直让我随身带着驱虫药的香囊,昨天光顾着臭美了,出门只顾着拿了了茉莉花粉的香囊,临被咬了才想起少拿了药包,”说着懊恼地看了乔乔一眼。
“那你这严不严重啊?会不会哪里不舒服?”乔乔担心地问。
苏宿红着脸揉了揉鼻头:“就是突然觉得嗓子水肿,有点喘不上气来,然后痒痒,我只顾着看林公子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他看见我脸上不对劲关心我,我才反应过来的,不过···我那个时候晕晕乎乎的,”苏宿说着把脸埋到胳膊里,哭哭唧唧地说道:“乔乔啊,可怎么好呀,我那个糗样全被林公子看见了,你说是不是特别丑?”说罢用手指指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乔乔。
乔乔看她一脸哭相,还是很在意自家哥哥的看法,一时忍俊不禁:“安啦安啦,不丑不丑,挺可爱的,我哥那个人吧,眼里没有美丑之分的,他就是个木头。”
“谁说的,林公子很温柔的,我···嘿嘿,我还是被他抱回来的。”苏宿闻言一脸花痴样,“我是第一次被男孩子抱哎。”
乔乔看她眼睛里恨不得冒出来一堆粉色泡泡,不禁恶寒,作势抖了抖鸡皮疙瘩笑她:“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我回去被骂惨了,看来他还是挺在乎你的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公子不愧是我的心上人。”苏宿一拍桌子双手捧着脸颊又开始想入非非了。乔乔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欣慰地笑了笑。
“你病好些了?这般不成体统!”乔乔回头便看见苏统领从门口进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着苏宿训斥道。
约么是刚下朝,苏统领还未脱去朝服便先来看望苏宿了。和乔乔想的一样,苏澈五官虽稍显秀气清冷,但眉眼中已然看不出半分书生意气,多了一些肃杀冷静的气场,神态中虽还有丝丝倦意,整个人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骁骁战将,语气带着三分命令的冷意三分训斥几分宠溺。
乔乔心想:这就是自己笔下的苏澈啊,也是自己想像中的苏澈。
苏宿听得父亲这一声厉喝,立刻乖乖上前搀过苏澈的臂膀,撒娇讨好道:“爹爹,我知道错了,下次肯定不会把药包给忘记了,我发誓!”说着一手比划发誓的模样。
“哼,还有下次,你忘了你小时候被蚊虫咬后喉头水肿差点没命,多大人还总是拿这种事开玩笑!简直胡闹!”苏澈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是担忧又是生气的说道。
乔乔见状心道苏宿此次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也不曾想到苏宿还因此遇到过如此严重的事,上前对苏澈施礼道:“苏统领,此次苏宿生病我也有很大责任,是我思虑不周,还请您见谅!”
苏澈闻言往屋中走了几步,看到还有一人走过来道歉,待乔乔起身看向他的时候,苏澈只觉得眼前的面孔竟是那样的熟悉,自己绝不会忘记的那张,经常想起的那张,画里的那张脸...不经脱口而出:“不可能!”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啊。眼前的女子和当年的她一般年纪,绝不可能属同一人,只是···太像了。
“姑娘姓甚名谁?是哪里人?父母何在?”苏澈上前看着乔乔追问道。
苏宿只觉得父亲很是反常,以为父亲要把此次的事怪罪到乔乔身上,忙拉着父亲回道:“爹爹,此事与她无关,她是乔乔,是我的朋友。”
“乔乔?乔乔···乔乔···,怎么可能如此巧合?怎么会这么像?”苏澈闻言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乔乔喃喃自语,“你的母亲是?”
“什么好像?我怎么听不懂?”苏宿一时只觉得匪夷所思,怎么父亲第一眼看到乔乔也觉得熟悉?
“乔夏,”乔乔看苏澈如此模样不经叹了口气道:“乔夏是我的母亲。”
“乔夏,是她,难怪你同她如此相像,可,可她与将军的孩子,不是死了吗?”苏澈眼睛变得柔和悲伤,看着乔乔疑问道。
“母亲为了保我独自进了宫,派人把我送到了姑苏姨母家,恰逢姨母怀胎八月有余······”乔乔对二人将身世娓娓道来,“父亲此次来京任职,我便一同来了。”
苏澈闻言坐下叹了口气看着乔乔说:“哎,我与你父亲母亲,乃是旧友,我是你父亲的部下也是你母亲的挚友,当年圣皇派我前去平叛蛮夷,你父亲镇守京师,三皇子趁圣皇病危举兵造反,你父亲母亲忠心护国死在了那场劫难中,我赶回来时,三皇子已登了承天殿,改号业昌年,我此去经年回首已物是人非,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接连离我而去,我奉了皇命去镇守漠北,这一去就是十年。”
苏澈看着乔乔淡然一笑,“十年了···我从未想过,此生还能遇到她的女儿,你和她,真像。”
乔乔闻言心中也觉得很是酸楚,那世的乔夏恣意傲世,却不知身后的人牵挂至此,自己当初写下的那个荒诞盛世未尝不是自己的苦果。
苏澈看她眼中含泪心下也很是黯然,突然起身对她二人说道:“走,我带你们看样东西。”说罢便带着二人往屋外走。
乔乔和苏宿跟着苏澈一路走到了苏澈卧房隔间的书阁,苏澈径直走到书案后的架子上,从一排卷轴后捧出一个盒子,檀木色的盒子上有云氏图案的云纹。苏澈把盒子放在书案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对乔乔说:“这是你父亲的东西。”
说罢他打开盒子,取出了一个卷轴,他把卷轴打开铺在桌面上,唤乔乔看。画的时间已经久了,微微泛黄的纸面,没有人物的背景没有多余的风景,只有一个女子。女子一身红衣,风扬起她的发,红衣冉冉已褪了艳色,那女子的脸庞却在画中更熠熠夺目了,那是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虽然看上去很像,乔乔却知道,那是她的乔夏啊...
那个她前世用两千个日日夜夜细细刻画出的那个人,那个她凝聚的心血笔下的风华,是那个人啊···
乔乔突然心潮翻涌,她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地颤。她想到乔夏的一生,想到自己的前世,想到无数个日夜她都想问,你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你带我来到这里,你会不会怪我,那时的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啊,如果真的是你带我来,你想我做什么,我能为你为你做什么,给我个答案吧···
乔乔觉得自己的心一时间千疮百孔,她不知自己该懊悔该难过亦或是愤懑,又好像,这些情绪都没有,她只是看着画中的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坠···
苏澈见她止不住地流泪,心下很是感伤。
“我见到过这幅画,以前父亲常会一个人在屋里对着这幅画发呆,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时只觉得熟悉,现在想来画中的人竟是你的母亲。”苏宿看着这幅画,在那样的世事无常中,乔乔与自己一样,从未见到过自己的母亲,心下怅然。
“那我也不便因为这画与父亲吃醋了。”苏宿擦了一把鼻涕眼泪,一把搂过乔乔的脖子调侃道。
乔乔听她这般打趣,不经从那股情绪中走了出来,捏了捏她的脸:“你还真是我的开心果,不难过了,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离去的人。”说罢也冲着苏宿乐了一个。
苏澈看她二人如此贴心,心下也宽慰了起来,他将画轴收起放入盒中,递与乔乔。乔乔见此把盒子推回去:“此画还劳烦苏统领保管,毕竟父亲娘亲死于叛乱,这画在我这里并不安全。”
苏澈闻言眉目一沉:“说的是,将军二人走得冤屈,当今天子罔顾臣伦,我虽为臣子,竟半分不得为他二人平反,真是无用,还望姑娘见谅!”
“苏统领严重了,你并没参与此事,能置身事外已是很好,切莫盲目报仇让自己陷入困境,现在天下已定,我们也无能为力,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定不会怪罪于你,你于他们既是挚友,他们就更不想看你受难,为今之计就是保护好自身。报仇的事,我竟是想也不想了的......”乔乔说罢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苏澈闻言也叹了口气,回道:“我们这些人,对社稷有用时,便是功臣,无用时,便也无可厚非了,倒是你,你这张脸,”苏澈一顿,半晌看着乔乔认真叮嘱道:“你父亲林修撰虽在朝为官,你也要切记避免见到前朝人等,特别是当今圣上,你这张脸,怕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一定要小心行事!”
“爹爹放心吧,我们自会小心的,乔乔的武功可厉害了,再说了还有我呢!”苏宿安慰道。
苏澈看她无奈地笑了笑,问乔乔:“乔姑娘师从何处?”
“苏统领唤我乔乔就好,我师父是临渊。”
“临渊修士?这也是一场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