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梦醒时分

昨夜睡得倒是安稳无虞，虽是喝了不少，可齐襄的醒酒汤却是好使的，次日醒来也没有过多的头痛不适，乔乔抬眼看了看窗外，雪花虽是小了些可还是绵绵不断地下，她想起昨日里阿星说起今日就是齐襄母亲的忌日，可这样的天气还真是让人心情落寞伤感，想了想披了衣衫出门去了。

　　她撑了一把油伞捧着一盏白色绢花行至快到襄王府前，正准备上前就看到自门外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身白衣冉冉的齐襄，随后又一白衣似雪走近自他身侧款款而来，她第一次见到这般纯白圣洁如雪莲般模样的他，身侧佳人亦是白玉无瑕出尘绝世，二人一步一步如轻点指尖般踏过她的心神，齐襄站在门前被佳人拉过一侧衣袖朝四周张望一眼，乔乔一瞬间心悸不自觉地闪身躲进了一侧的巷子里。

　　他们···看上去好般配啊···我这是，怎么了？

　　“王爷，我们该出发了，雪儿姑娘还等着呢。”阿月上前一步对着一时出神的齐襄提醒道。

　　齐襄闻言回过神来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任雪，点了点头先一步进了马车。心里忽得觉得有些落寞寂寥，今日伤情的事她不来也好。

　　乔乔片刻后听得马车远去的动静，走出巷子看着消失的背影，心里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再看看手中祭拜的绢花，想了想还是定定心那就去吧，去看看齐襄的母亲也当自己的一份心意。乔乔随后喊了马车独自前往了皇家墓园。

　　乔乔想起昨日听阿星提及，齐襄自来到襄王府便不曾再去祭拜太师府中那座冰冷的牌位，而是自小每年今日都会去墓园陪伴看望母亲的陵墓，他觉得那里有母亲真正留下的痕迹，便是最亲近的地方，如此说来他们现在去的便是皇家的墓园了。乔乔自墓园下了马车寻了门卫的话走到郡主墓前，还未上前，只远远看了一眼便愣住了不敢再向前一步。

　　齐襄一袭白衣静默跪在墓前将梨花似玉的任雪抱在怀中，像两方纯白的柔纱缠绵悱恻与世隔绝，这一幕仿佛洒落一地银针，刺得她心里突突地疼，怕再进一步便是万箭穿心般蚀骨。自己还真是多余了呢～乔乔心想。她顿了顿脚稳住心神想要转身离开，却如同脚下生根般定定地站在那里，那就多看些时间，好让自己心死得更快更干脆一点，反正总归是要找一个爱不到的理由，何不一次性伤到底便放手得彻底些。

　　乔乔见他二人依偎了许久许久，心也一点一点冷到麻木，她渐渐没有了最开始的痛意，只是清醒地告诉自己这样的画面真的很好看。再看到他们缓缓起身，齐襄温柔扶起她，将她带离了墓前，乔乔见他们一干人离开了那里，又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绢花忍下心底的酸苦滋味，走近了跪下。

　　墓前放着一束染了雪色的海棠枝丫还有一些贡品，乔乔见墓碑干净整洁，整了整衣摆跪在碑前，静静地看了会儿碑上黑色的刻字：爱妻齐萱之墓。她将伞丢在一侧，俯身上前轻触到墓碑，缓缓地问：“人死后，真的什么都是冷的吗？”她说着慢慢将手收回，苦笑了一声：“那个世界的我，是不是也是躺在这冰冷的棺里深埋地下？”她不会等到任何回应，诺大的墓园此刻安静得只能听见雪花降落的声音，静的像有冰冷的花羽落尽了她的心里，无端生出太多悲伤的情绪来。

　　乔乔将手中的绢花送到墓碑前，自言自语：“郡主，这是我第一来见你，很遗憾我没能将你书写在这世间，呵，你一定很奇怪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不过不重要了，若是你明白了是否会原谅我？”她说着不由得生出几分哽咽，顿了顿继续说：“咳，一定是这的环境我才会触景伤情的，我一向乐观怎么就···，也是，我一向敢爱敢恨的，可我唯独不敢爱他了，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吧，我的存在便是一个未知数了，我不能用他一生的幸福来赌这一时的欢愉，我知他动情，我又何尝不是？若是你泉下有知，便祝我二人这份情感得到一个不负的结果吧。”

　　乔乔说罢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色染雾蒙上了青灰色的面纱，雪花飒飒蔓延过她的眉间唇翼，那一瞬间的冰凉让她的心渐渐安静下来。“还真是一个适合离别的天气。”乔乔自嘲地说道。说罢起身捡起伞离去了。

　　齐襄见任雪执意同自己一起去祭拜，想到她也是母亲生前疼爱的侄女，犹豫了片刻也同意了。墓前的齐襄思绪万千，他有好多话想同母亲说，说起那个忽然闯进他生命的女子，说起自己的少年心事，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让表达，自己应该带她来的，齐襄这么想，可一侧的任雪却是伤感万分，默默跪在墓前痛哭流涕，只是梨花带雨言辞真切诉说对母亲的思念和往昔的情谊，倒叫他无所适从起来，眼看着人哭得气息冉冉不由得上前扶住，却被跌进怀中柔柔啜泣不止，齐襄见她在母亲墓前伤情如此也不忍推开，只呆呆地等到任雪情绪稍有缓和，先行送她回墓园行宫短暂休息。

　　齐襄扶着人走进屋内放下，便要转身离开，刚一起身却被人从背后抱住了，不由得愣住了开口问：“雪儿这是怎么了？”说着要将她推开，却见腰间环着的手臂反而又加重了几分，他正疑惑就听身后传来任雪轻声地话语。

　　“齐襄哥哥，我喜欢你。”齐襄听后一时讶异不等他做何反应就听她接着说，“你听我说完，你可知我这番话要多大的勇气，我自小骄傲矜持，可唯独对你，我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桎梏，我从小就喜欢你，我记得小时候每年父亲都会带我回京看望贵妃娘娘和你，我每年都盼着这一天和你相见，我很想你。”

　　齐襄听后只是挣扎着离开转身看她，“你先不要着急拒绝我，哪怕是给我一点缓和的时间好不好？我知道许久不见一时冒昧，可如今我必须将这份感情表达出来，雪儿为了你拒绝了所有的求亲，只是为了今日能和你在一起，所以不管多久多难，雪儿都不怕，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

　　“雪儿，对不起。”齐襄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我只是把你当妹妹而已。”

　　任雪闻言眼里噙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是的，你这么多年没有娶亲，上次我来看你，你还说若是将来寻不到心意的便就娶我。”说着言语已经哽咽，满脸含泪，“我知你对我不是心动，可终归是有些感情，我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齐襄转过身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便是寻到了，”说着转身看着她认真回复，“我意中的人，非她不可的人。”

　　任雪却慌乱得摇着头后退几步：“怎么会？那我呢？我等了这么多年？”

　　“我便是只要她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