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想变强，就要多读书

自那天宴会后，已经过去一周了。

　　罗赫顺理成章的从皇家军事学院毕业，拿到了原本阿拉德前身被困时，可能会被昧下的结业证书，也理所当然的失去了进入狂龙骑士团的机会。

　　在众多同学利用家中门路，安排自己未来的的时候，罗赫足足睡了七天的回笼觉，来补偿感染卡赞时，几乎没有睡过觉的自己。

　　嗯，事情是真的，但理由是玩笑话。

　　真实情况是，罗赫拥有的两段加在一起，足有四十余年的人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些冗杂的日常，关于知识和情报的部分，需要很大的精力去筛选。

　　如果一个弄不好，可能罗赫就会被这些记忆弄成精神分裂患者，还好，那片储藏着火种的无垠虚空，能够帮他缓解那些碎片化的记忆，不需要的部分在他不愿接受时，也不会强行搅乱他的记忆，而是被直接关进了小黑屋。

　　罗赫不知道那个地方，究竟是想象出来的虚幻，还是某种意义上没有被他认知的真实。

　　但在那个地方，他可以将自己的思想实体化，出现在记忆的海洋中，到处乱跑翻找自己想要的记忆。

　　比如先哲道理，历史故事，一些很好玩用来放松的网络名词，还有至关重要，只有在深层记忆中，才能一一提取出来的DNF情报。

　　也有一些是罗赫无法理解的。

　　比如地球的前身比较注重的情报，居然是什么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黄冈真题？还有什么人际相处，工资之类的记忆。

　　这些记忆对于罗赫而言毫无意义，他需要的反而是地球前身遗忘在脑海深处，只是闲暇时和人讨论研究，藏在是碎片化记忆里，只看过一眼的游戏情报。

　　鉴于这片虚空帮助罗赫消化了不少记忆，在此期间，罗赫也寻找了魔法物品，想尝试来唤醒火种，可惜他因为被卡赞诅咒的缘故，与元素产生了相斥反应。

　　元素是链接生灵与魔力之间的桥梁。

　　如果说正常人是无法调动魔力，但基础元素亲和还在，那么罗赫现在就是被元素讨厌的非正常人。

　　元素不会攻击他，但是会集体保持和他的距离，孤立他这个被卡赞诅咒的倒霉蛋，好似磁极的两段，他离元素越近，元素就会被排的越远。

　　简单概括一下的话，就是罗赫的魔抗变高了，代价是成为元素厌弃的体质，这点在游戏中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鬼剑士的转职之一，阿修罗，是可以驾驭波动，挥舞出元素魔剑的。

　　对此，罗赫也没有什么办法。

　　所谓鬼神，本就是受生灵憎恨，被元素嫌恶的恐怖能量体，和鬼神有所牵扯，被讨厌那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底，倒霉的永远只有罗赫这种受牵连的家伙，人家鬼神才不会在乎元素的意见。

　　无论是生灵还是元素，真面对鬼神的时候，都只有跪舔的份，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纯度不够的问题，换言之，太弱了。

　　在鬼神之上，还有使徒霸占改造自然。

　　更不要说后来造物主卡罗索收回化身，卷起次元风暴毁灭阿拉德的时候。

　　恐怖的威势，让元素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捏扁搓圆都是人家说了算，连留在阿拉德上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卷入天际虚空。

　　现在罗赫既不清楚何为源能，又找不到生产源能的办法，只能另换一条可以寻隙前行的路，此时短暂的休憩，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接下来的局面，估计就是足以将他打至粉碎的狂风骤雨。

　　现在的他，连站稳都很难做到，本领不够多，不够强，不够在这片暴风雨中圈出一片宁静的区域。

　　若是眼前这点阻碍就能让他束手无策，那以后又该如何面对那些无可避免，逃到大陆尽头都会被席卷进去的灾难，又能跑到哪里去，指望谁来拯救自己。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

　　置身于风暴来临的中央，几乎能感受到低气压扑面的罗赫，盯着自己的鬼手，他必须加快自己的速度了，就看看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到底能挣扎出多大的筹码吧。

　　…………

　　帝国有三宝。

　　民风朴实且充足的帝国人、犀利无比的帝国剑术、以及从佩鲁斯帝国时代积蓄下来的帝国藏书。

　　在赫仑·巴登的时代，那会的贵族们相互比较的，不是穿金戴银，又或者谁的武力值比较强悍，而是你家藏了多少书。

　　越是大贵族，就越爱收集书，罗赫的先祖，罗兰·格林就是个中翘楚，据说是与赫仑皇帝一般无二的书痴，两人就书还发生过一段故事。

　　在罗兰·格林死之前，赫仑·巴登曾经来看望过他，被鬼神咒力侵蚀的罗兰，当时已然是风中残烛，整个人的水分几乎完全被抽干，曾经引以为傲的两道乌黑的浓眉，覆盖着厚厚的一层严霜。

　　没有人知道赫仑皇帝，与死前的罗兰谈了什么，服侍在外面的侍女只看见赫仑皇帝面容沉肃，眼眶微红的进入了罗兰·格林的房中，在半个小时后怒气勃发的离开，见不到悲伤的痕迹不说，还大骂罗兰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

　　人们当时不懂赫仑皇帝为啥骂人，只是担忧的以为格林家族也被皇帝所厌弃。

　　开国的那帮骄兵悍将，在十年内被赫仑已经撸掉不少了，不是骄纵枉法，就是得罪过这位功绩伟大，但为人有点意外小心眼的赫仑皇帝，送去外地养老。

　　格林家族的旁支代表还拜访了一下罗兰，委婉的表达了您要不去给伟大的皇帝陛下认个错，被快死的罗兰坐起身来，戟指大骂了一通不说，更是惨遭公爵府亲兵剥光衣服，扔到大街上裸奔了一条街之后，狼狈的跑回了法罗湾北部，绝口不提一个字，

　　后来，当罗兰·格林死后，赫仑皇帝出席葬礼追赠的丧仪，才让大家知晓并释怀这段秘密，同时也是跳脚大骂罗兰·格林，探讨了一番这位帝国元勋的德行问题。

　　丧仪是一纸给书籍的调令，内容也很简单，赫仑皇帝会将目前中央图书馆的书，包括佩鲁斯帝国时期所有的古籍原典，全部赠予格林家族，帝国只留存手抄本。

　　这是一道个性非常的命令，也让诸多知道内情的贵族红了眼，这可不是悲伤所致，而是嫉妒的眼红。

　　据说这位格林公爵，在死前是这么和皇帝说的。

　　【你既然感觉这么对不起我，眼睛都变成兔子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那就把你家书都送给我吧。】

　　这种恬不知耻，令诸多贵族恰了柠檬的要求。

　　你家，你家，皇帝的家就是整个德洛斯帝国，原本还哀悼罗兰·格林的诸多同僚，一瞬间全部翻了脸，坚决抵制这个不合理的要求，死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终究都会死，但在进棺材之前，他们这些老家伙是坚决不肯吃柠檬的。

　　大家都是半只脚进了棺材的，凭什么啊，凭啥就你罗兰·格林搞特殊化，要是皇帝肯给我那么多书，那么很多老将军表示，你让我现在去死一死，我也是很乐意的。

　　老命哪有书值钱，至于不舍得人生，想要再享受几年，那是不存在的。

　　不能动用刀剑，顶多就是打个猎，玩玩女人，收集点武器，搞点贵族斗争都会被皇帝盯上，也不打算开疆拓土的日子，是真的没啥意思。

　　大家联合向赫仑皇帝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大致是，钱好说，帮扶格林家族后代也好说，大家又不排外，但是书不行，说啥都不行，您如果真要给，那么也多少分润我们几本，死了也好瞑目啊。

　　对此，赫仑皇帝面无表情，根据后来宫廷内部当值的侍者说，皇帝回到书房，很不客气冷笑了两声：“想问我要书？我还想要你们藏起来的书呢。”

　　之后的三年，德洛斯帝国官员最忙活的一件事情，就是抄书，皇帝下令要将全国的图书，古籍，尤其是这些贵族的珍藏统统献上，三年之内允许他们留下手抄本，下定决心，要打造独一无二的德洛斯中央图书馆。

　　赫仑皇帝对于罗兰·格林的情谊，让格林家族拥有仅次于帝国的最大藏书量，而且最为珍贵的原典。

　　要知道原典哪里是手抄本所能代替的，即便排除掉因为赶工，哪怕有人监督校阅也难免出错的地方，光是历史的厚重感，以及那种读书时的意境，都足以甩开手抄本三条街。

　　只有赫仑皇帝最为信任，会将所有秘密带入死亡的近侍才知道，这位德洛斯的开国皇帝在捐书之后，眼眶通红，曾经一度心痛的难以呼吸，像是雕像般坐在帝国最高的那张椅子上，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动弹，除去开会之外，连饭都没有吃，就只是漠然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帝国景色。

　　帝国三宝排在最高位的，可并不是书。

　　对于这个孤独的人来说，即便是再多的藏书，也无法换回那个效忠，并爱戴自己，在帝国大军被吉格截击，军心几乎溃败的时候，担当起帝国最后一道防线，统合内部精锐悍然袭杀，于坎特温大战神官吉格，最终斩破了对方鬼手封印，使吉格勉强驾驭的八大鬼神反噬，最终被万鬼拖入地狱的朋友了。

　　这段宛如传说，既有着绝不作假，发自肺腑真挚情感，也有因罗兰早死不会威胁皇权，最终得以做到君臣相宜的现实基础。

　　对于赫仑皇帝而言，这样的一份友情，是无数过往的朋友，臣子，乃至于后宫都无法给予的，他们无法安慰赫仑皇帝那颗冰冷的心，在登上帝位的那个瞬间，所有的一切，乃至于妻子儿女都会变质，这是人性的宿命。

　　唯有在坎特温一战时，怀着必死决心，朝吉格发起攻击，并最后失去了生命的罗兰，用自己的智慧守护了这份友情，做到了真正的无暇，为这位皇帝留下了宝贵的温暖。

　　人的感情，是无法拆分来看的，此刻在沉默矗立在罗赫眼前，那堪比帝国大教堂的精致宏伟，以均衡的对称美学为基，加以剑冠为顶的书库，就是这段友谊曾经存在过的最好证明了。

　　人会腐朽，但是知识不会，所以只有它们，才有资格记录见证自己的友情。

　　赫仑皇帝，以及罗兰·格林，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