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海中漩涡
蒋芊芊气得浑身发抖，也害怕地浑身发抖。
这个男人变脸太快，前一刻还对你温柔有加，可下一刻就变成了阴险黑暗置你于绝境。她被他一开始的温柔晃了眼，她竟会对这样的怪物产生了好感！
只能怪她道行浅，竟被他假象迷了心窍。
眼下她明白她已是无路可退……
若只是她一个人的性命，她从来不恐惧，就算这个过程如何折磨她践踏她，她也不会有半点求饶。但如今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性命抓在她的手上，而这两人，她不能不救！
文珏见她似乎已有些动摇，继续说道：“你晚说一刻，他们就要多受一刻痛苦。这些痛苦都在你手里，你想让他们受，他们就不得不受。你想想看，只要动动嘴就能救人性命，岂不是很划算？”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那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里却如同阴诡地狱里的召唤。
蒋芊芊绝望地闭上眼，惨白的小脸让人心疼。她想亲手杀了眼前这个人，生生扭断他的脖子，抽干他的血，扒开他的人皮，让他在烈日炎炎下暴晒成干尸！
可她能吗？她不能。冯游与李非绝在他手里，他死了就会连带两人陪葬，她不能这样做。
此刻已无他法，落入狼口只有认命。
“我说……”她长叹了口气，表情里带着悲哀与绝望，“想要此事办成，选择文扬便是我们不二之选，因为她是文家最容易突破的防线……”
“我对她用了幻术，她经过时便将药撒下，她吸入带有药粉的空气便会进入梦境。梦里她会看见自己内心深处，这样我便可以控制她的梦，与她交流，她就会信我，替我办事。”
“内心……你看见了什么？”他也很想知道扬儿内心深处会有什么。
“逝去的……令堂……”
文珏勾唇一笑，这个答案倒也令他不算太过意外，他本就知道家人对文扬来说是最重要的，不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对她来说都无可比拟。
“然后，你就利用了她？”
蒋芊芊说道：“我本以为能控制她，但这几天以来她一直没有动作，或许是我们给的提示不够明确，但太过于明确又担忧她有所察觉……”
“没想到，这第一步都没能跨出去……你就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实属我们意料之外……”
文珏笑了，将蒋芊芊放开，拨了拨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文扬出事我怎么能会不查？想必你们已是筹谋许久，可惜你们最大的败笔就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招惹文家。”
蒋芊芊悲戚一笑，咬牙切齿地说道：“够了吧，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文珏无视她眼中恨意，淡淡道：“利用文扬突破文家，我要知道你们最终的目的。”
蒋芊芊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以为文公子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文珏笑了笑，表示对她的嘲讽并不恼怒，：“嘴硬对你没有好处。”话意明了，他手中还掌握着两个人的命，她再怎么也只是无谓挣扎。
“受人之托，我并不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
“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
他眯起双眸，似在探究她话里的可信度，“欺骗我的后果你应该知晓。”
蒋芊芊悲笑道，“你既然明白这点，也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的胆量……”
“你既不知情，为何还要帮人？”
“欠了人情，替朋友帮另一个人做事罢了……”
“谁的人情？”
蒋芊芊不耐烦道：“文公子，别的事情与你一概没有关系！也与你文家牵不上半点关联！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文珏虽然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但他觉得她话里的可信度很高。看来这件事还得在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芊芊，你是叫芊芊对吧。”他柔声说道，“你很聪明，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文珏话完，转身准备离开。
“你说过的话，请你遵守承诺！”蒋芊芊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
他停下脚步，离门一步之遥，他低声笑了笑，而后便推门而出。门口一直候着的唐智迎了上来，将另一件墨狐皮大氅披在他身上。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做？”
文珏嘲讽地笑了笑，说道，“她要我放人。”
唐智不解，疑惑的问道：“是要公子放什么人？”
文珏抬头看了看天空，叹道：“是啊，我放什么人，我有什么可放的？”
“吩咐人把这里收拾干净，等办妥了我们去喝酒。”文珏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一脸风轻云淡地说：“去邢老九铺子那儿，他邀我去尝他新进的野味儿，去时再备两坛好酒。”
唐智回道：“是！”
……
冯游李非绝二人一路逃往城外荒村，躲进一户荒废的茅草屋。冯游中了伤，伤口正往外淌着血，二人挤进小屋里，不一会儿血腥味便充斥着整间屋子。这屋里的茅草堆都是湿冷的，但他们不敢生火取暖，就怕被人发现。
如今蒋芊芊落入贼人手里，冯游受伤严重，眼下局势实在是不利。躲进这里也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不知那群人什么时候追上来，眼瞧着冯游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一向冷静的李非绝此刻也开始慌了手脚。
“眼下算是安全了，入了夜他们的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追上来，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李非绝低声说道，将他安顿好，作势便要推门而出。
冯游倒在茅草堆里，一手捂着胸口上的刀伤，一手将李非绝衣角拉住，虚弱地说道：“你如今出去，就是去死！芊芊……为了救我们已经被抓住了，你不能有事！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是像是被血糊住了一般，伤口被动作牵动着，血淌得更加厉害。
李非绝见他如此，心里焦急万分，但冷静下来一想也确实不该轻举妄动，敌人出手狠毒，他李非绝的破寒剑虽然在兵器谱上排名前列，可他以如今的实力并不能完全驾驭住，对方虽然只用普通刀具，可一招一式都是练得如火纯青，以他们两人的实力只能过上几招，但实在难以抵抗。
李非绝恼道：“对手在暗我在明，注定吃亏！”他扯下自己的衣料替冯游包扎，伤口在右胸，依稀已能见到肋骨，可见伤之深。
冯游尽力保持清醒，回想起来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此刻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多想，他的眼睛已经开始看不清事物，大脑亦是嗡嗡作响。
“我不行了……”冯游虚弱地说道：“我们的事情……咳……只有你去完成它…这个时候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说完，冯游总觉得一股血气冲上天灵盖，“别……别再管我，自己快逃！”
李非绝怎会只顾逃跑而将他独自一人留着这里，如此不义之举他死也不会做，“你当我是什么人，要死我也要死在你之前！”
冯游心里虽明白他为人，但危急时刻，容不得再多耽误半刻，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一时着急一口黑血涌上喉口，眼前直冒金星，缓了半晌，说道，“听我的，快走……”说完，整个人瞬间脱了力气，昏死过去。
李非绝一惊，以为冯游就这样在他面前咽了气，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息，只是已然微弱至极。他身上的伤口还在一股一股地往外冒血，血渗透过布料蜿蜒流过他的胸口。
再不得到救治，恐怕只会真的出事。他要救他！哪怕现在出去就是死，他也要救！他一把将冯游背起，把破寒剑别在腰间，推开门，大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背着他走了许久，荒山野岭一丝光亮也没有。李非绝怕有人从后偷袭，便三步一回头小心提防着。
但已经过了这么久，似乎一个人也没有追上来……
难道那群人没有找到他们？
冯游血腥气浓厚，按理来说早就应该追上他们，但迟迟不见这群贼人，难不成已经放弃追击？
若是后者，那倒是值得高兴一番。
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快些找到安全的地方能安置冯游。再这样下去，他不被疼死也要被耗死。
夜路难走，夜里不像青天白日那样好识别路。李非绝又背着冯游，走了一段已耗了他半身力气。
夜里风大，李非绝只觉得连喘气时胸口闷得慌，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夜色朦胧中依稀看见有灯火，他便用尽力气朝那灯火走去。
到了……快到了……
盘山的阶梯曲折通往山顶，他走完最后一段阶梯，眼前一黑，冯游从他背上跌下倒在一旁，而他自己也因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道观的门这时打开了，走出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连忙上前探两人的脉搏。
万幸……都还活着，只是其中一人已经虚弱至极。
入夜前老祖要他在墙下候着，未到鸡鸣时不能归，原来是此用意。
按照原先吩咐，他要将两人带进去见老祖。只是两人都已不省人事，只能一一背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