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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谦虚

兰氏已经站了起来,指着他们道:“你们半夜闯进我家来,开这种玩笑,很好玩吗?”

  花拂走过去,捡了张椅子坐下,道:“好玩,怎么不好玩。”

  看向苏上锦,赞道:“你这主意不错耶!”

  苏上锦“呵呵”两声,暗想:主意是不错,可惜执行时出了点小意外,脑袋被砸,亏大了。

  她瞥了身侧的卢明义一眼,问:“你怎么不过去?”

  卢明义眼睛瞟了那边的大爷一眼,斜倚着博古架,小声道:“让他问吧,他喜欢出风头。”

  那边喜欢出风头的花拂把玩着一枚老旧的发簪,道:“魏夫人,只怕明日一早,你是走不了了。”

  魏继德道:“为什么走不了?”

  花拂:“因为你娘杀了人啊!”

  魏继德:“你胡说什么?”

  花拂:“我胡说?她刚才不已经承认了吗?”

  魏继德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他在说什么?”

  父亲刚杀了人,怎么母亲也杀了人吗?

  兰氏并没有被发现后的惊慌失措,极力否认,反而镇定自若,从容不迫。“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花拂得意洋洋道:“哼,当然是因为本少爷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聪明绝顶啊!就你们夫妻那点伎俩,还想瞒过我的眼睛,做梦。”

  苏上锦和卢明义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位爷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他竖起手中的发簪,道:“魏晋安是真心想要替你顶罪,可惜他忽略了一点。杀刘妈用的发簪,是能从脖颈后面穿到前面的,是一根长簪。而这根,太短了,贯穿不了刘妈的喉咙。”

  苏上锦走向梳妆台,在一众首饰中,果断地拿起了其中簇新的一根长簪。

  这长簪她昨日见兰氏戴过。

  她将长簪递给花拂。

  花拂手拿两根发簪一对比,兰氏的这根要长出一大截。

  他道:“我问过前街的张记银铺,五日前魏夫人曾拿着这根银簪去他那里刷新,说是簪子的缝隙中不慎落了胭脂,洗不出来。这么巧,刚好是案发的第二日。”

  兰氏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魏继德看着母亲的神情,心中大概也猜到了几分,不由痛心:“母亲。”

  花拂道:“魏夫人,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为什么杀木春棉?”

  兰氏嗤嗤笑了声,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花拂挑眉:“怎么杀的?”

  那日兰氏正好去五里街,回来时依然是走天水巷。

  却到半路时,身后提着东西的婢女脚下一打滑,摔了一跤。她回头去扶起婢女,转身时就看到丈夫手拿着幅画卷、从那座宅子里出来。

  她当时疑惑,从未听丈夫说起他在天水巷还有什么朋友或者学生。

  她正准备喊他时,宅门口跑出来一个婆子,追上丈夫喊:“大人,请等等。”

  魏晋安停下来,转身问:“什么事?”

  她当时怕被丈夫撞见,故而闪身躲到了一处拐角。距离较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刘妈将一个钱袋交给他,道:“小姐说了,画能卖出去,全是大人的功劳。这钱她也不能一个人独占,所以匀出一半给您。”

  “不必了。”魏晋安拒绝道,“我不缺这点钱。”

  刘妈:“大人拿着吧,这样我家小姐也能心安些。钱虽然不多,也是一份心意。况且我家小姐鲜少出门,用不到这么多,拿回去给小公子买些书籍。”

  魏晋安见推辞不过,便收下了。“好吧!劳烦刘妈好好照顾她,我得空了再过来。”

  刘妈曲身一礼,转身进了宅门。

  魏晋安也走出巷子,未曾发现自己的妻子。

  回去之后,兰氏随意与丈夫闲聊,道:“我今天好像在天水巷看到你了。”

  他丈夫矢口否认:“你看错了吧,我今天没去过天水巷。”

  那一刻,兰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便生出隐隐的怀疑。

  之后她跟踪丈夫,一连两次见他进了那宅子。出来时不是拿着什么画,就是什么纸之类的。并且将其收藏在书房里,视为珍物。

  她很好奇那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因而以隔壁邻居的身份上门,谎称猫丢了,前去找找。

  谁知一进去,这才发现那宅子里就住着两个人,两个女人。

  京城里有钱的男人养外室不是新鲜事,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丈夫有一天也会加入其列。

  而且那个外室不仅比她年轻貌美,还温柔端庄,知书达理。最让她想不到的事,对方无论是穿着所戴,还是一应家具物什,皆是上品。而自己家里的东西,却是寒酸寒碜。

  她们一家省吃俭用,她有时候还得靠绣花贴补家用,两三年都不舍得买件衣裳,她是为了帮助他的学生。

  却原来,全都花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那一刻,兰氏恨极了丈夫。

  恨极了那个女人。

  “所以,你就给人家喂了老鼠药?”花拂道。

  兰氏咬牙切齿道:“给她吃老鼠药算便宜她,我应该给她吃砒霜鹤顶红。”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踩点,发现每日清晨刘妈都会上街买菜,出门时从来不上锁门。一来一回大概要两刻钟的时间。

  那日她揣着药,等刘妈走后她就进去。那宅子里就两个人,没有其他下人。

  她摸进厨房,将药洒进了水桶里,原本是想立即离开的,不想木春棉却正好进来。她不得不躲进了柴火堆里。

  这一躲,就要躲很久。

  因为木春棉进来,是要烧水。

  木春棉将桶里的水倒进锅中,生火烧火,待水开了之后装壶,回了卧室。

  “她竟然会进厨房,还亲自烧水?”

  这一刻,兰氏对这个女人又充满了另一份好奇。哪家的夫人会干这等粗活?

  她走出柴火堆,猫腰躲到卧室的窗下,正好可以看到木春棉背对着她,冲茶泡茶,然后喝茶。

  她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以一个正室的姿态走进卧室。

  木春棉见到个陌生人,不由一愣:“你是谁?”

  兰氏冷笑:“你竟然敢问我是谁?”

  木春棉皱眉,站了起来,道:“我以前认识你吗?”

  兰氏道:“你不需要认识我,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他魏晋安的正室原配就行。”

  木春棉微微一怔,继而嫣然一笑,屈膝一礼:“原来是魏......”

  “夫人”二字卡在了喉咙里,木春棉忽感腹痛难忍,额头冒汗,人瘫倒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兰氏:“你......”

  兰氏居高临下,看着她七窍流血、痛苦而死。至始至终,没有挪一步,没有说一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死亡。

  “贱人,呸!”她毫无心里罪恶感的啐了一口。

  她看着眼前满室上佳的物什,再联想到自己那个寒酸的家,简直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转身正待出门时,她看到了室内另一边的书房,满室的书架。书案上还有未完成的画,未看完的书,未写完的诗。

  这个时候,她是嫉妒这个女人的。

  丈夫喜欢书,她也喜欢,丈夫喜欢画,她也擅长画画,所以是志同道合吗?

  “我呸,都是勾引男人的把戏。”

  她冲到厨房,顺手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