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与大早,丁松陵就到办公室处理事务。
何绍文说,昨天的比武,大家都同情道长,估计今天会有很多人到一眼看道长。
丁松陵听何绍文这么说,急忙命令何绍文将道长赶快送到缅医馆,还不能直接去,绕几个弯再去。
何绍文说道长在百姓心目中是英雄,你该为有这样的师傅骄傲,应该让百姓去看望,不能让百姓失望。
丁松陵解释说,道长是我师傅,我更关心他的安危。
这么多人去看望,他的命就难保了。
何绍文恍然,急忙带着手下,乘着时间还早,将道长转移。
何绍文才走,横田的电话到了。
听到丁松陵的声音,横田语气欣慰地说:“丁桑,此时此刻,你在你的指挥岗位上,我很高兴。请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有事商议。”
丁松陵赶到宪兵队,横田已经沏茶等着。
横田叫丁松陵坐下,递上一杯茶,笑容满面地说:“昨天你没有让我失望,主动参加保五郎的庆祝会,今天更没有让我失望。”
“大日本帝国多有你这样的朋友,大东亚共荣圈指日可待。”
“丁桑,难为你了。对你师傅的保护真是费尽心机。”
听了这话,丁松陵暗自吃惊,不知道何处露出破绽,让横田看出来了。
他不解地望着横田,神情迷惑,等着横田解释。
横田用洞察一切的眼光看着丁松陵,用嘲讽的语气说:“你建议在城隍庙比武,让全城百姓观看比赛,这是表面花样。”
“你的真实意图是大庭广众之下,保五郎有顾虑,一旦胜负已分,就不好在公开下手。”
“而我,按你的想法,顺水推舟,完成了我的计划。”
“皇军的几次军事行动失利,有人认为皇军的战斗力不行了,我的目的就是要借这场比武,借保五郎的功夫,为大日本帝国扬威。”
“丁桑,同一件事,你是私心。我是公心。当然是公战胜私。”
丁松陵一时说不出话,猛喝一口茶,脑门竟然激出细碎的汗珠。
比武这件事,横田是局外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并且利用了他的心思。
几次胜利后,忽然轻敌,结果在横田的眼里成为透明人一个。
横田看着丁松陵脑门上的汗珠,得意地说:“难得用话让丁桑出汗。不过你不要担心,虽然你为了保护你的师傅,花了大量的力气,但是看得出来,对皇军你还是忠心的。”
“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件事证明了你是个忠诚的人,只有忠诚的人才可以做大日本皇军的朋友。”
丁松陵不能再沉默了,起身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横田君的眼睛,我的确因为关心师父分神了。”
横田微笑着说:“虽然如此,你还是参加了保五郎的庆祝会,两面兼顾。”
“你要知道,为保五郎庆祝是公事,没有你丁桑在,会多么的遗憾。”
丁松陵再次起身说:“差点辜负横田君的厚望,松陵惭愧。”
丁松陵停顿了一下,问出必须问的一句话:“横田君,我斗胆问一句,昨天的比武,万一我师傅赢了……”
横田狂妄地大笑起来:“你师傅敢赢吗?”
“道长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就算能赢也不能赢。我可以输给他,因为我是为个人。保五郎不可以输给他,因为是为大日本帝国而战。”
“一个不敢赢,一个必须赢,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横田这么贼,算计如此精细,丁松陵忽然觉得不该阻止军统暗杀横田的计划。
身边有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可怕,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抓住辫子。
“横田君运筹帷幄,能在横田君身边,是松陵的荣幸。”丁松陵恭维起横田。
横田骄傲地说:“军刀组的精英,必须有这个能力才行。”
说到这里,横田才说正事,要丁松陵保护保五郎去羊耳关兵站。
丁松陵犹豫说:“路上不安全。”
横田说:“有铁甲战车,安全没有问题。”
“你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出发。”
丁松陵请求说:“能不能说服保五郎不要去了。”
横田看着丁松陵说:“那里是你的老家,回老家都不开心?”
丁松陵苦笑着说:“老家已经没有一个人。”
横田严肃地说:“这是军事任务,执行命令吧。”
丁松陵立正,领命,告辞。
丁松陵离开宪兵队,赶到医院。一眼如平时一般安静,只是地下的垃圾明显多很多。估计是来看望道长的人不少。
丁松陵暗自松了一口气。
事情闹大,横田认为道长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道长的性命就堪忧了。
转身,丁松陵来到缅医馆,看望道长。
道长已然苏醒,丁松陵站在病床前,长揖行礼说:“是我连累道长了。”
道长说:“丁总队长客气了,道家人讲究一切顺其自然。哪来的连累一说。”
丁松陵也不好解释什么,就对杜掌柜发话,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尽快让道长恢复。
丁松陵知道,即使他不说,杜掌柜也会这么做,甚至得陇望蜀,说服道长加入军统的想法都会有。
只不过道长愿意从中原到松陵这个偏僻小县城隐居,丁松陵相信杜掌柜的打算百分百落空。
回到警保总队,丁松陵将何绍文叫来,交接他离开这段时间的防务后,又将所有中队长级别的叫来开会,当众授权给何绍文。
道长渡过危险期,在缅医馆恢复尽可放心。丁松陵最担心的还是笑面蛇那边,他不在,周兴堂粗犷,笑面蛇难免轻举妄动。
一旦笑面蛇暴露,金砂的事情跟着就会暴露,电站的修建很可能夭折。
想想,让周兴堂将笑面蛇悄悄叫来,请她吃顿饭,提前打个预防针。
笑面蛇听说丁松陵请吃饭,颇感自豪,见面就说:“不知道丁总队长有个道长师傅,我一直为初次见面输了那一招不服气。现在服气了。”
“哪里,山主客气了。”
丁松陵双手端着一碗酒,对笑面蛇说:“我有公干要到羊耳关镇几天,请山主答应不杀生,专心洗沙捞金。”
笑面蛇大喜:“冲丁总队长这杯酒,我答应你。”
丁松陵和笑面蛇将碗中酒一口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