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略微思索道:“这既然是他们布下的局,这其中发生的每一件事肯定都在他们的把握之中。”
“不错。”冯师爷点点头。
“但其中却有一个不确定因素!”李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嗯?”
“那些盐寇!他们怎么敢确定那些盐寇一定会去?”李全斩钉截铁般地说道,“那些盐寇一定就是他们自己的人!”
“甚至有可能是都军司自己......”
“这......”辛刺史不敢相信,“不可能!他们怎么敢如此!”他始终都将目标放在了那些盐寇身上,那些盐寇虽然可能和州内的一些官员有勾结,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都军司亲自动手的这种可能。
“的确有可能。”冯师爷淡淡道,“我记得东翁你当初是让他们十三日便出城,可他们硬生生拖到了十五日......”
李全补充道:“这是在确认盐课的行程。”
“但这只是一种猜测,做不得数。”辛刺史摆摆手,比起黄金被都军司劫走,他还是更愿意相信黄金是被盐寇劫走了。
“不......”李全想了想,正色道,“即便他们没有亲自动手,但肯定就在附近。”
“那你说说看。”冯师爷有几分相信了。
李全微微沉吟,问道:“都军司是十五日出的城,对吧?”
“没错。”冯师爷答道,卷宗上写了的,他还是清楚的。
“刺史府让他去哪里剿寇?”李全平静地问道。
“北海!”辛刺史答,这就是他下的命令。
“盐课被劫是在十七日傍晚,咋们得到消息是多久?”李全继续问道。
“十八日四更时分,报信的人乘一匹快马来的,当时城门关了,还是从城楼吊上来的。”
李全在心中算了下,那就是说送信的用了三个半时辰。
他顿一下,问道:“有地图吗?”
“哦?我去给你拿。”冯师爷虽然奇怪,但还是立刻起身去拿了。
片刻之后,拿了一张地图过来,手上还拿着纸笔。
李全将地图摊开来,这是一张潍州的地形图。潍州下辖三县,北海、潍县和昌邑。治所在潍县,北海县在潍县的北边,昌邑县在正东边。
而案发地便在昌邑和莱州的交界处——海沧镇。
“大人你看。”李全指着地图,说道,“从距离来说,北海县离海沧镇更远。咋们是第二天中午才骑马赶到的。可他们呢?”
辛刺史看着桌上的地图,面色一冷,咬牙切齿道:“他们是那天早上赶到的。”事实很清楚了,容不得他不相信。
“不错。”李全食指在地图上点了两下,“这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在北海县,而是就在这附近。”
“甚至就是他们自己动的手。”冯师爷淡淡道。
李全这一番推理之下,辛刺史也不得不相信这个有些荒唐的猜测了。
但他还是沉沉一叹:“没有证据,终究拿他们没办法。”说完有些意兴阑珊了,就算李全说出花来,猜测终究是猜测,他需要的实实在在的证据。
李全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中,心中了然,他说了半天废话——没错的确是废话,只要稍微有点逻辑思维的人,都能从卷宗里分析出来的。
只有此时站了出来,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才能。
他微笑着从卷宗里抽了一张出来,拍在桌上,悠悠道。
“大人不用着急。”李全缓缓道,“请看这个。”
辛刺史将那纸张接起来,仔细观看,但终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皱着眉头问道:“这有何意?”
冯师爷这才接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是——十九日辰时,都军司带着所有死者的尸体和现场的证据,回到了州城。
他看完,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李全。
“黄金的去向!”李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三万两黄金啊,那可不轻哩!”
“你的意思是黄金被拉进了城?”冯师爷嘴巴张的能放进去一个拳头,“这......这怎么可能!”
“那些盐寇丢下了马车,能搬到那里去?”李全压低声音道,“说不定就藏在案发现场附近呢。”
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埋下去终究要挖出来的,但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敢问大人,拿着那么重的黄金藏在那里最安全?”
“州......州城内!”辛刺史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错。”李全略微思索,“我之前在城门附近的摊贩那里听到一些传言。”
“什......什么传言。”这次结巴的是冯师爷了。
“我听说都军司回来的马车上载着的不只有尸体呢,至于另外的会是什么呢?”李全玩味一笑。
“黄金!”
冯师爷和辛刺史异口同声说道,然后互相对视了一样,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宾狗!”李全敲了一个响指。
“什么狗?”两脸懵13的问道。
“咳咳,不用在意这个。”李全含糊了过去。因为就算解释了,他们也不懂......
他转开话题说道:“而且这事非常好验证!”
“怎么验证?”
“尸体!”李全悄声说道,“他们若是想将黄金藏在其中,肯定运不了那么多的尸体回来。
但他们的卷宗上说的是全部尸体都运了回来,所以我们只要知道运回来的尸体数目,就知道他们有没有藏东西了。”
“好!好啊!”见案情终于有了一丝进步,辛刺史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尸体在哪里?咋们这就去看!”
“东翁毋急。”冯师爷拂须说道,“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就算有尸体,也早就埋了。”
“也对啊。”说完又坐了下去。
“埋了也能挖出来......”李全无语地望着这对搭档,“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些尸体在哪里!”
“好,我这就让人去查。”说完便唤人进来,还是那位钱捕头,听刺史嘱咐了几句之后,便退下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李全不由得擦擦汗,刺史这边也太差人了吧,什么事情都要让这位去办......
“咳咳,不必介意。”辛刺史尴尬道,“盐课被劫之后,尉司就剩下他一个捕头了,没办法,没办法。”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李全没放在心上,换做是自己也会这样,总之不可能自己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