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那年

1985年，金光振参加了高考，但是落榜了。倒不是他的学习成绩不好，而是出了意外。就在高考前三天，父亲金向前因病去世。他是匆忙与母亲马月梅一起料理完父亲的丧事后而赶到考场的。当时脑子还糊糊的，根本没发挥水平出来。语文连最后的写作都没完成，数学后面也有三道题还没来得及做，考试时间就到了。考完以后，金光振自己也知道考不上了。

　　说起来金光振算是苦命的人。出生时就没有见到爷爷。奶奶在他四岁就过世了。五岁时，姐姐妹妹相继夭折。如今父亲又去世了。母亲不是那种很能干的人，以前的家全靠父亲撑着的。金光振还有一个弟弟，金光涛，才十三岁，刚小学毕业。弟弟倒是考上了普通初中。肯定要继续读书了。

　　因此大部分村民都认为，金光振接下来将过苦日子。

　　也有人认为金光振是个“命大”的人。算命先生就说过金光振是将军的命。当将军的人是头戴铁帽子，脚穿金靴子，在他前后出生的人命都不会长的，这就是金光振姐姐妹妹都夭折的原因。

　　金光振1966年6月6日出生于江东省宁洲小河市中子镇金山村。村名是好听，可惜村里没有金山，相反以前穷得叮噹响。穷到什么地步？1985年时，全村还没有一台电视机，也没有一辆自行车。至于村名的来由，是村西南方向旁边有一个小山，不知道什么原因取名为金山。村名据说就是根据此山名而来。

　　金山村只有一百二十户人家，名副其实的小山村。金山村的男人和小孩基本上全是姓金。

　　金光振母亲马月梅是从马家村嫁过来的。马家村在金山村东边，大约5公里的距离。她确实不太能干，做事慢，也不勤快，可能金向前在时，心中有依靠，脑子不怎么想事。如今丈夫去世了，她伤心一段时间后，也忽然想事情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想送金光振复读。

　　那时候确实存在复读生。那么一个母亲想送儿子复读就是正常的。但对马月梅来说，并不寻常。因为马月梅一直不支持儿子读书，尽管金光振学习成绩相当好。金光振成绩好是因为他天资聪明，他在家里想看书是不行的，母亲不允许。说他是借机偷懒，不想干活。金光振考上重点初中和重点高中，马月梅也很不高兴，因为重点中学学费高，还要寄宿，不能回家干活。好在他父亲金向前很支持儿子读书，金光振才得以上了重点中学。

　　金向前一直在村里做会计，有点眼光，认为自己的大儿子金光振能考上大学。这在金山村将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惜金向前没有好命，1985年初被诊断出肝癌，然后病魔折腾了他几个月，最后还是去世了。去世前曾经交待了金光振几句话，大意就是希望金光振撑起这个家，照顾好弟弟，不要对母亲抱什么希望。

　　是的，金光振其实自从弟弟出生后就对母亲印象不好了。因此，当母亲跟他商量要送他复读时，金光振心里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就明白母亲变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真正想问题时还是希望儿子有个好前程的。

　　但金光振知道母亲的好意是不能接受的。家里的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和弟弟同时读书。于是他跟母亲说：“妈，我不复读。我要想办法挣钱，送弟弟读书。”马月梅道：“这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委屈？你弟弟可没有你会读书。”金光振摇摇头说：“妈，我不会觉得委屈。没读大学我也会找到赚钱的门路来。我一定要让我们家富起来！”马月梅听了，难得地笑了：“好吧，既然这样，就随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