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novel

四十八 秘籍

墨染浑身僵硬,勉强撑着说笑。身旁这个男人,自幼便知要嫁,是早已认定的良人,虽后来恨之入骨,可多年的感情却是真的。如今不过两年,再次拥自己入怀,竟毫无感觉,心下只余抵触,没来由的一阵阵犯恶心。

  “客官,您要的点心。”小二热情的地推门进来,端进来一盘酥糕。墨染借机挣脱出来,缓步走到对面坐下。袁荣恨恨地瞪了那小二一眼,倒有些怏怏然的,寒暄了两句,便急匆匆告辞了。

  墨染于窗前看着那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由得苦笑,这样的答案其实是他等了许久的吧?什么当初被支开?不过是想看着自己走投无路,巴巴的将秘籍拱手相送,却不想自己转投了九爷。如今峰回路转,终于得偿所愿,什么商议?其实是急不可耐的去邀功了吧。

  面上突然一凉,她抬眼向上看去,雪渣子轻飘飘落下,灰暗的天空阴沉压抑。她轻轻合上窗户,走回桌边,正中摆着的酥糕,是她最喜欢的小食,米果冻上点缀着蜜枣,白里一点红,十分诱人。

  这清水楼里也是奇怪,屋内不燃碳,也温暖如春。偏酒菜糕点各类吃食都做的极精致诱人,凡用过之人无不交口称赞。

  除了昨日早间那一个热包,她一直未曾进食,现在看着那酥糕愈发觉得腹中饥渴难耐。取了著子夹一块入口,意料之中的清甜米香,简直让人不觉要把舌头跟着吞下去了。

  墨染眯眼享受,正欲再取,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她捂住胸口弯腰,干呕了几下,勉强撑住没有吐出来。脸色却已经刷白,浑身直冒冷汗。

  “真的是墨姐儿啊?我刚从楼下走过,还以为看错了呢。”一红衣女子走进门来,墨染抬头望去,正是遗梦坊坊主鱼锦嬢。

  未等墨染反应,她摇摆着腰肢走过来,直接坐到她的对面。盯着她的面孔奇到:“怎么一段时日未见,墨姐儿这脸色差成这样?”

  墨染站起来施礼,方坐下来答话:“谢谢坊主关心,最近休息不好,可能是过于劳累,总是头晕恶心,浑身没力气。”

  “小二!”锦娘朝门外喊道,那守门的绿衣小厮一脸不情愿磨蹭进来。

  “锦娘要酒吗?我们今天没有酒。”

  “要什么酒,你个死蛤…,嗯,死犊子,去叫若菱来。”锦娘立起眉毛,作势欲打。

  那绿衣小厮早一阵风蹦出去,远远听见喊声:“我家今天就是没有酒,都卖完了,锦娘你莫要赊账!”墨染愕然,看着对面浅笑的锦娘,不知这小厮闹的什么幺?堂堂清水楼害怕京都第一大坊坊主于锦娘赊账?!

  不一会儿,若菱进门。墨染谢过锦娘,自伸出胳膊请若菱把脉。谁知若菱才搭了片刻,便收了手笑着对她道喜。

  “恭喜。”

  “恭喜我什么?”墨染呆呆的,不知所以。

  “是喜脉,应该不足两月,你是不是这个月月信没有来?”

  墨染才记起自己确实已经过了半月未至月信,只是这一阵子发生事情太多,完全忽略了这些事情。

  若菱话少,见没什么事,便施礼转头对锦娘说道:“坊主,我要照料鹭二,今天便不回坊子了。”言闭便告辞退了出去。

  墨染心下茫然,自从上次落了胎,两人都心照不宣格外注意。怎么可以这样巧?这个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她心思沉重,突然抬头问锦娘:“听说若菱医术高超,你那坊子的姑娘都托赖她的帮助,不知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可以落胎的法子?”

  锦娘眯起眼睛,不经意扫过她的小腹,一点淡绿色的珠光闪过。她突然一笑,前倾了身子,托着下腮问道:“有倒是有的,为的是那些痴心却受了伤的女子,遗梦坊总要备一些不时之需。不过你…确定吗?”

  墨染咬住下唇,下意识捂住小腹,心乱如麻。这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却还坚强的在成长,不似上一次,还没等自己知道便已离去。

  “还有一点,可要想好了,你已经有过一次,若再落了,只怕以后再不能有。女子总是要爱惜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般作践他们在世难道不会心疼么?你以后又要如何打算?”锦娘难得语重心长。

  “可我这样,怎么能留下这个孩子?”墨染忍不住落下泪来。

  “哎,自古以来,女子总要活在世风的谴责?那舌头长在别人嘴里,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个人。总归是两个人的事情,却放得过那男人,只一味对着女子嘲骂,什么玩意儿!”锦娘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立眉冷目。“莫怕,有我锦娘在,大不了你就入我遗梦坊去,看谁敢进坊子骂你!”

  墨染默默点头,心想只等这一切了解,便随锦娘入了那遗梦坊去。可是要不要告诉九爷一声呢?她一边想要九爷知道,一边却想起那一次老夫人的狠绝,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

  犹犹豫豫地出了清水楼,直接去了铺子与老钟、刘爷商议,大家只是叹息。如今被封了工坊,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卖掉对墨家对他们这些老伙计们来说,都不失为一种好的解决办法。

  “至少你们还能吃上饭,免得跟着墨家一起遭罪。父亲刚去世时,我还撑着一股子气,想要报仇,可一个女子能做多少?便是有心也无力,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谁会正眼看一个女子?倒连累大家这两年一起吃了不少苦,实在是对不住。”

  “大小姐,快别这样说,我们知道你已经尽了力。”老钟黯然落泪。

  刘爷颤巍巍说道:“也许再撑一撑,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墨家的技艺,说转手便转手,实在是太可惜了。便是并入袁家,他们精通的是古法,与我们的轻灵简朴制法并不是一条路子,只怕会被压制。”

  “刘爷,我也知道。”墨染低语,吸了一口气:“父亲的心血,我也不想随便便散了,可到底还是人更重要,大家怎么也要先活下去再说其他。袁家对秘籍虎视眈眈,费了这样大的心血,想必多少还是会重视你们这些老伙计的。”

  “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那九爷真的就…不管了麼?”老钟到底吞吞吐吐地问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