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光阴如豆,曹操自回许都后便一直未曾回府,并非曹操不想,只是十余万的人马如何能在顷刻之间便点军完毕,况且打仗终归是要死人的,一系列的重新整编军马,安抚体恤措施虽非曹操亲自实施,但身为统领兖州官军的首脑人物,大的方针走向没有曹操点头是绝对不能实行的,以至于连续忙碌数日之后,曹操方能得闲回府与家人一叙天伦。
并没有搞出大的动静,曹操只是静静的回到府邸,在他的示意下,下人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府之后,曹操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后院丁夫人的居所,对于这位原配夫人,曹操内心着实是非常依赖与尊敬的,走进丁氏所居园内,只见一洼清湖展现眼前,湖心中有水有芦,还有一些浮花,随着水中的鱼儿游走而轻轻荡漾,着实美不胜收。
曹操站在院中默默的打量了一会,忽听身后一声惊“咦”之声,转身后果然是丁夫人出屋前来院中,曹操的面上少有的露出难得的笑道:“夫人安好?”
“夫君几时回府的?”丁夫人在诧异过后,便急忙命侍女前去取水,曹操则是挽着丁夫人走到湖边,笑着回道:“辰时便往回走了,只是想给夫人一个惊喜,故而未曾派人传言。”丁夫人摇首笑道:“都这么大岁数了,嘴巴却还是这般油滑。”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夫人错了,你我正当壮年,何来老迈一说?”丁夫人摇首笑道:“儿子都二十了,还说不老。”
曹操亦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方才言道:“子修,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丁夫人闻言奇怪道:“倒也不曾做的什么大事,只是每日晨间便早早起来练功,倒是练得东西与原先不太一样了,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言语,一大早起来,就披着浑身的重物,满哪乱跑,闲暇时要么和几个弟弟玩耍,要么便看些书简,好像是什么兵书之类的,我也是记不太清了。”
曹操闻言默默的沉寂了半晌,突然开口道:“夫人,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丁氏闻言不由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子修不是早已加冠成礼了么?”曹操深邃的目光淡淡望定湖中的池鱼,用手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心口道:“孤说的长大是指这里。”
丁氏沉寂片刻,默默然道:“夫君,子修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他表面上冷冷淡淡,但心底不知有多敬重你这个父亲......纵是以命换命,我相信,他也绝对会以自己的性命来维护你的。”曹操轻轻的点点头道:“这个,孤一直晓得。只是这孩子从前还是过于稚嫩,对于孤的一些做法颇为不以为然,可是,如今这天下,非是安平乐世,‘是以非常之机,当行非常之事。非常之道,当履非常之举。’这孩子原先似是不甚明白,直到最近他方才隐隐的有些通透。”丁氏闻言一愣道:“照你这般说,我也觉得子修这几日与原先不大相同了...”
曹操呵呵笑答道:“原来夫人你也发现了,孤就知道,我曹操的儿子绝对不是平庸迂腐之辈,早晚会想开的。如今时机已到,当是这孩子一展宏图之时了....孤经过宛城一战后的数次揣摩观察,已经决定,择日起便让子修来中军参悟军机政要。”丁夫人闻言长叹道:“我倒觉得,现下当是择选一位好的儿妇的时候了...”
曹操闻言愣愣神,随即哈哈大笑道:“他自己都不急,你我又急的什么?大丈夫当以天下为重,夫人莫不是怕你我的儿子将来还寻不得妇人?”丁夫人一脸落寞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孩子一直对自己的事都不曾上过心....”曹操洒然的摆了摆手,悠悠然道:“此事不急,我昨日已入宫表奏天子,暂时封子修为屯骑校尉,让他在军中好好的打磨一下,等日后寻机让子修立下军功,孤便表奏天子,为吾儿封侯建府,到时侯,便是他自成一枝,一展宏图之时。”丁夫人闻言,不由转头细细的打量曹操。原来,一向忙于政事军要的他,对于自己的孩子丝毫不曾忘怀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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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累死我了!”曹昂倒在院子里,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几天来,曹昂所做的最多的就是适应和锻炼这副新的身体,老实说,曹昂身体的素质确实非常的好,比起后世的那副来说,体能上那可真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看样子,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所打的底子真的非常的好。在宛城的时候,只因大病初愈,曹昂才没太感觉出来。
为了能彻底的了解和适应这副身体,曹昂几日来每日都进行着彻底的锻炼,负重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并用石板进行扩胸,推胸和弓臂二头肌的锻炼,不得不承认的是,曹昂的身体真的很抗使!
“只是,光这样充其量也只是锻炼体质,对于刀枪剑戟别说会,我根本连摸都没摸过啊....”曹昂有些愁苦的想到,他心中清楚,如果他想顺顺利利地融入这个时代并且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打普通老百姓绝对没问题!可要是上战场....未免太玄了点。要说单凭他是后世人而知道历史事件和汉末三国时期的人物性格本领....不错,他原来出于爱好,确实是对这段历史研究的还算通透,可这并不代表他能预测到这个时代的一切。而且,出于他目下的身份,他未来面对的将是这个时代所处在风云顶尖的人物。古人和现代人,对待问题的角度和思维方式可能不同,但思想上的差异对于人类的智商来说可是毫无影响的,谁说现代人就一定比古代人聪明了?
所以说,新生曹昂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适应和学习,至少在理解方式和学习选择能力上,他有着后世跨越性思维的优势,所以,他目前要做的就是一边适应汉朝的生活方式,再一边学习武装自己。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决定先从军务入手。用兵的方法和军务知识他可以从书简上寻找,但武艺呢?毫无疑问,真正的曹昂虽然说不上有多勇猛,但就冲着这副身体来看,至少他也是武技不俗,可自己只是纯粹的接手了他的肉身而已。
“不行!得找人教我!”躺在园中的曹昂在休息舒缓后,猛然起身,做出了这个决定,以他的身份拜武人为师习技应该是没有问题,问题是找谁呢?
就曹昂所知道的,论及武技,曹操帐下最为厉害的人物应该就是他的两大保镖头子,恶来典韦和虎痴许褚。可是他们两人都是曹操的亲卫,整日护持在曹操身边,要跟他们习武应该没有多大希望。
想来想去,曹昂最终只能把眼光瞄在夏侯惇身上,夏侯惇的武技好坏先且不论,但至少他是自己的族叔,无论是地位和关系,都是比较合适的人选。看的出来,对于曹昂,夏侯惇是颇为疼爱和欣赏的,跟他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此处,曹昂便不再犹疑,在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梳洗之后,曹昂便在杨元的引导下,骑马前往夏侯惇的府宅,这一路上,杨元话匣子又打开了,直说的没完没了,让曹昂不厌其烦,却也不得不强忍着。毕竟,自己在许都几乎就是个睁眼瞎,有这么一个跟着,总是当些用处。
“大公子,你这么急着去夏侯将军府上,究竟何事如此重要?”虽知不该问,但看着曹昂在马上东倒西歪却依旧紧赶慢赶的神情,杨元竟然出奇的大胆询问了一声。曹昂没好气的白了杨元一眼道:“要命的事!你管的着吗?”
“要命的事?”杨元闻言,嘻嘻一笑道:“公子真会说笑,在这许都城中,何事还能管得公子的性命?”曹昂闻言道:“那我要是去宫里偷东西,或是去廷尉府劫死囚,算不算要命的事?”杨元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四下看看,少时,方才轻轻言道:“对于大公子来言,事情虽大,但只需禀明司空大人,也不是解决不了的难事。”曹昂闻言心中不由暗笑,呵!感情这小子还把自己胡诌的话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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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与杨元拌嘴,倒也不闲气闷。少时,曹昂便来到了夏侯惇府邸,在家丁的通报之后,曹昂吩咐杨元暂时先在府外等候,接着便随府中的下人快步走向正厅。
待来到正厅之后,只见厅中除去夏侯惇外,尚有一人亦在坐间。夏侯惇见曹昂前来,急忙起身笑道:“子修,你来的正好!看看谁回来了?”曹昂闻言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大汉,不认得...于是,只能假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冲着对方作揖行礼,夏侯惇哈哈大笑道:“妙才,你看我们的侄儿可是越长越像主公了?”曹昂方知今日前来拜访夏侯惇的人居然就是夏后氏另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陈留太守夏侯渊!
夏侯渊身材雄威,脸色带有一层薄薄的硕金之色,一身贴身的武士服,气势昂然,最耀眼的便是他那两抹浓厚的横眉,让人一见便再难相忘。
历史上夏侯渊乃是夏侯惇族弟,与夏侯惇同为曹魏八虎骑之一,为人义气深重,史上的夏侯渊为曹操常年转战各地,克昌豨,剿雷绪,攻马超、逐韩遂,灭宋建,平诸羌。号称“虎步关右,所向无前”
“叔父几时回来的?”落座之后,曹昂便关切对夏侯渊出言相问道,夏侯渊道:“昨日方才入得许都,见过主公之后,今日方才得闲前来拜望兄长。”曹昂点点头,道:“叔父远回辛苦,入许都还不得歇,真是着实不易。”
夏侯渊摇了摇头,算是回礼,他上下打量了曹昂半晌,良久方才开口道:“几年不见,想不到子修本领大增,此次收复宛城,听说你功劳甚大,不简单,不简单。”
曹昂面露尴尬,原来自濮阳之战后,夏侯渊便奉曹操之命镇守陈留,此次却是因军中急行改制而突然被召回,说起来,夏侯渊也是数年没见过曹昂了。
上首的夏侯惇哈哈大笑道:“妙才,你有所不知,此次子修不但立下大功,且还孤身前往宛城,说服张绣归顺,并带回了贾诩这一大才,功劳着实不小!”夏侯渊闻言颇为讶异的转头笑着问曹昂道:“哦?子修,莫非不怕张绣拿你为质?”
曹昂尴尬的挠挠头,原本只是来找夏侯惇求教武艺,谁曾想居然又碰到了一位久不回许都的族叔,闻夏侯渊发问,只好道:“不瞒叔父,怕自然是怕的,不过我知道张绣比我更怕,他不敢抓我,且不说父亲那时因其造反围困宛城,若闻我失落张绣之手,纵是受制一时,也是早晚要将其击杀。那时就是五个宛城也未必比得上我兖州之势,我军盛怒南下,宛城必遭屠亡,我用我一人赌宛城千万人的性命,胜算还是蛮大的。”
曹昂之言虽不是夸大其词,但他岂会因为这些理由而孤身入宛,只是他知道历史上张绣降曹的因由和对贾诩见识的肯定,否则纵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会去跟张绣赌命的。
听了曹昂之语,夏侯渊眼中意外的露出赞许之色,“虎父无犬子!没想到主公本人雄才大略,子修如今也是一代俊杰,好!好!”
看着眼前夏侯渊赞赏的神色,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瞬间从曹昂的心底冒了出来。夏侯渊乃是曹操麾下良将,史书上说他征战西北陇右数年,少有败绩,且其数年来久守陈留,对自己的深浅不知,若是拜他为师...岂不是上顺天意,下和我心?
想到此处,曹昂急忙起身道:“叔父,曹昂有一事相求,还请叔父成全。”夏侯渊闻言微愣道:“何事?”
“久闻叔父矫勇,乃是父亲帐下悍将,如今得见叔父,曹昂希望能以师从之,还望叔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