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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四 暴君

喇叭声刺穿长空,别在浑圆树枝上的黑色音响作业起来,长笛四起。

  比赛开始。

  过于专注的于完薇边向前迫近边跟自己的队伍讲大致的战术,例如怎么露出枪口才不会容易击中、怎么俯卧迅速收回,渐入佳境的她没能意识陈甘聃没有加入赛场。

  有人一味弯腰,忽略遮挡物高度,被击中的个措手不及。

  于完薇做了个战术手势示意全员立住不动,趁自家队员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当个活靶子时,一个滑铲加侧身出现在队员后面,拿队员当掩体,堪堪露出半只脑袋。准确地说,两只眼睛加一家瞄准镜和枪口。

  对手处于明处,于完薇处于暗处,活靶子队员想回去时,于完薇也顺势收枪卷回了包袱塔后。枪战平息,各自检查自身“中弹”情况,活靶子队员虽然满身都是彩弹,但对手也惊愕地发现“中弹”情况与活靶子队员没有两异。

  于完薇熟悉自家子弹扩散范围,每一枪都打到适合扩散的最大程度。

  “下次我打掩护,你们包抄。”于完薇半跪在包袱塔后,巨大的树荫投下阴凉,夏意艳艳,风抖动树叶飒飒作响,斑驳的光影随风交变位置。迷彩服终究比作战服更胜一筹,融入环境的几率更大。但于完薇似与黑暗融为一体,不输于不穿迷彩服的劣势。

  相比之下,大二学生的迷彩服有腰带紧束却差点程度完全合身,均码的外套显得肥大挡事。于完薇的作战服紧紧包裹住肉体,不留一丝赘肉的余地。

  “明白。”

  活靶子队员怂怂地要归队,即使一身色彩斑斓得极不合群。蹲低身子刚迈出两脚,便被人拉住胳膊不让前进。他错愕回眼,于完薇扬起甚至乎嚣张的微笑。

  过五分钟。

  红队逼近炮台堡垒,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匍匐前进。五六个人冲进去后连连松了口气,得意忘形,堡垒相当于有了装甲战斗机,守住了堡垒,比赛不拿冠军没有理了。

  风声停息,似是暴雨前最后的宁静,连尘埃都屏住呼吸滞留于空中不敢随意浮动。

  有男生早就架枪了,通过瞄准镜的准星逮到了猥琐且鬼祟的某个对手窜来窜去,那盯头盔暴露起来。规则是迷彩服中弹谁更多,不是比爆头率,为了防止彩弹入眼,比赛禁止瞄头,出状况了射击者是要承担全部医疗责任的。

  男生肯定不敢冒这个险,安安静静等大鱼入瓮。

  “嘿!”

  阳光刺眼,正好直射进不宽敞的门,耀得晃眼。有人依稀透过指缝瞄到了一个男人,男人很机械、麻木地端着枪乱扫,没什么杀伤力……

  后面的于完薇龇牙咧嘴,拿彩弹枪隔扫。

  傻子才会选择如此冒险的近战拿改造狙,于完薇侧身翻过来前,已跟队友换了个普通的彩弹枪,子弹扩散范围大。被射得跟马蜂窝似的对手们在碉堡里反而无路可逃,纷纷掏枪射击,却全部打在了活靶子队友上。

  于完薇挡掩体的姿势极其考究,与身前的活靶子几近重合,两人差不多高,于完薇又只露一只手臂……是的,她把端枪的一侧衣袖全挽到肩关节处,子弹有的会击中她的胳膊弯,于完薇撤退后把衣袖子遮回去就好了等于没中弹。

  对手:作弊!太过分了!

  对手:我们迷彩服里头全是我们的衣服!你的作战服里啥都没穿!

  她狂笑时的狰狞样,显然是打到兴头。

  突突突的几声枪响,以及对手的一句“哎哟卧槽”,蓝队的男生鱼跃而上,挂于碉堡的窗口紧对着对手疯狂压枪,并且每个窗口都填满了人。局面霎时扭转,翻盘,于完薇带头打了个踢馆赛。

  “绕后绕后绕后……”山上的女声不断提醒自己。

  徐子卿牢牢记住于完薇下的命令,跨越山丛中的林荫小道。她并非独自一人,跟她一个任务的其余队员分散着落脚点下去包抄了。

  撕拉——

  “疼。”徐子卿锁紧眉头,随意瞟了眼划开的脚踝,灌木丛的短枝上仍残留徐子卿的血。

  枝刮得很毒,徐子卿检查了伤口,至少有半厘米深。

  无奈,去医务室最起码也得从山上下去吧,再者现在战况激烈,枪声四面八方响起,妥妥的好莱坞大片,徐子卿顿时热血沸腾,心里惋惜,宁愿吃些苦也要参战,别一下去再也回不来了。一瘸一拐,像个叫花子讨饭。

  翻过丛林,她大脑处理器第一念头仅是“下山就好了”,没留意身后有男人。

  男同胞整得挺悠闲,枪随便端着,没有任何准备射击姿势,远远隔岸观火,看视线范围内的碉堡包抄战好戏。

  显然徐子卿也看到了,她本艰难的表情慢慢地过渡到了喜悦,枪是不得已随便端着的,跌跌撞撞向前跳格子游戏似的,跳向战场。

  “喂。”

  身后的男人低眉注意到了徐子卿淋漓的血痕,不耐地唤道。

  “同学你腿受伤了。”

  “我知道。”徐子卿头也不回,满怀激动的心情向主战场前进。

  “你哪个队的?”男人穷追不舍,依依不饶。

  “关你……”徐子卿恶狠狠、恼怒至极地回瞪过去,看见男人第一眼,语气便软了下来,瞳孔缩小,眉毛被迫挑的老高。

  机场的型男?!

  粗心的网红妹?!

  两人纷纷怒目圆瞪,吃惊。

  陈一翰默默不发话,回忆起了机场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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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丢钱包那个吗?”

  陈一翰比记忆中的不羁男儿要更吸引人,姿势甚比婀娜多姿,俨然一个“骚”字。他脸部轮廓被天然修饰得恰到好处,每处转折都无多余之笔,长相立体,比端正模样要更为惊艳些,精致而不失男子气概,高扬的刘海上挂有汗珠。

  翟尧在机场匆匆忙忙追徐子卿,替她找回钱包。徐子卿的目光不安分,偷偷打量一行人,被墨镜下的陈一翰看得一清二楚。

  他当时架着一双罕见长腿摆在行李箱前,自己坐在行李箱上。

  身后是惹人瞩目的五米高的落地窗,落地窗瞧去,是林立的飞机群。

  “我……”徐子卿话音未落,几束彩弹朝她射来,挨着她胳膊就中了几枪,她躲闪不及,先是吃惊望去看来者方向,来者又投来几枪,还呼唤支援。

  大约那么多隐蔽包抄的队员里,只有徐子卿一人是大大咧咧、光明正大袒露出世人视野里边的。原因也不怪她,她腿瘸了,是能参加战场就尽量参加,第一要义还是下去找医务室。

  现在好了,不参加都不行了。她吃了个哑巴亏,不管脚痛,端起枪来回射,随便找了个掩体,空隙期间往陈一翰的方向看,不满地问:“你怎么不躲啊?”

  “他们也没打我。”陈一翰摊开双手,确实,子弹没一个挨到他身上。

  “你哪个队的?”

  “我没队,我在想。”陈一翰摸了摸下巴。

  什么人啊?徐子卿内心反复diss,模仿于完薇俯趴的姿势减少中弹面积进行射击,无奈对方男生经验够足,体力又好,她被打了个遍,浑身都是红色。

  “你哪个队?”陈一翰的声音出现在徐子卿身后。

  忙着射击无暇应付的徐子卿草草地报了声“蓝队”,而且非常没好气。

  “好。”是装弹声,“那我蓝队。”

  为了分清友军,红队会把彩弹的料涂抹在自己的眼睛正下方,像原始人部落抹上一个饱满酣畅的“一”,很好辨认。陈一翰包袱塔上搁着一盒子彩弹,五花八门。他抽出一条蓝色子弹袋别在腰扣上,手脚麻利装上。

  接着,拿枪往包袱塔射了枪,两指掂颜料,在颧骨捺了一道鲜艳的蓝。

  他低身跟对讲机交代,声音极弱,徐子卿没听见。一会儿的功夫,位于中央的高树上空的指示灯闪烁红光,突兀异常,像死人突然睁大了空洞的眼睛。

  徐子卿刚要决定换个掩体突击,一个影把她拉到身后,跳跃到了中央树下,往敌人方向射击去,他找的掩体是树和包袱塔,敌人的角度射不过去,但他可以。连连败退后,敌人往后潜伏,陈一翰向前逼近。

  “你不行。”徐子卿要去跟进,被陈一翰手势制止。

  不是标准战斗手势,是一个很简单的指人动作。

  确实不礼貌。

  “凭什么?”从来没被这样无理指过的徐子卿无名火腾了上来。

  “凭你走不稳。”陈一翰眼挑着,像翻白眼,实际是眼瞳往上看,不多言,他闪身冲锋前去。

  说到这里,徐子卿觉得红灯极为突兀,甚至是诡异。她听于完薇说起过指示灯,是中途有人参赛的警告,正常警告时间是三分钟。

  距离陈一翰跟对讲机吩咐的时间已经有了六分钟了,红灯还没熄灭。

  说明不止一个人中途参赛?

  “我靠!”

  “什么情况?”

  “喂喂喂东北方向,最前那棵树的后面!”

  陈一翰清道清得差不多了,敌人都撤退到于完薇的主战场去,徐子卿因此可以“肆无忌惮”地往前走不打掩护。这几个吼叫声都是自己队员发出来的,蓝队陷入危机。

  有人反超了。

  标准的角度,利用壕壁射击,枪是以倒落的姿势进行斜射,有效减少了被击中的可能。

  无人反应来,那个人又闪到坑内,每一点每一点的出现在蓝队身后进行射击,打个措手不及。

  他也不是看见目标一股脑地乱射,往同一个部位射击多次,是看准了可能击落点。

  陈甘聃来了。

  滚进姿势处理合格到位,丰老师都说好。

  徐子卿正好来到了拐角处,隔着五十米远的距离望见了身手凌厉的陈甘聃的侧颜。

  一抹猩红涂在他的脸颊处。

  红队。

陈甘聃:砸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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