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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星辰非昨夜(二)

  张龄让老婆婆坐下,又给老婆婆倒了杯茶,“婆婆,您寻我何事。”

  虽然张龄知道,已经有过避尘斋伞之人再不可能记起避尘斋里发生的事,但是这个了老婆婆不仅记得,还对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习以为常。

  婆婆接过张龄的茶,细细的品了一口,末了笑了笑,“就连这茶的味道都和五十年前一模一样。”

  白夕罗醉醺醺的盯着张龄那边,嘀嘀咕咕的,“哎?一个人怎么变成两个人了?”

  张龄依旧不动声色,婆婆接着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永远年轻啊……”

  张龄还未开口,白夕罗爆笑出声,然后摇摇晃晃的想要走过来,张龄看着她的方向,轻轻施了个定身术,转头对老婆婆沉声开口,不去理会白夕罗张牙舞爪的定在原地。

  “为什么想要如此。”

  婆婆眼神迷离,“因为我想寻一人,名唤长生。”

  陆星儿自出生以来就住在霖夙山,山上房屋稀稀落落,原本还有她的母亲同她一起,母亲去世后,她便一人住在那间破草屋里,从来没有出生过。

  每日出门砍柴狩猎,日子过得百般无趣,她经常托腮望着连绵不绝的霖夙山自言自语,“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

  可是母亲临终之前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星儿,答应娘,永远不要出山,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人……这样你才能好好活着……”

  听霖夙山上人偶尔说过一句,她的母亲曾经是闻名一时的占卜师,后来遇见了他的父亲,哪知道怀了她以后,她的父亲便撒手人寰了,她们父女甚至都没有见一面。

  陆星儿深以为然,终于抱着刚刚砍的柴匆匆上了山,没走几步,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枯枝落叶里什么东西白花花的。

  陆星儿靠近小心翼翼的拨开杂物,惊讶的发现竟然躺着个人。

  陆星儿虽然没见过几个男人,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个白衣男子眉目俊郎,和母亲房里留着的父亲的画像一样的白衣胜雪,甚至是一样的沧澜水纹。

  陆星儿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那个人,见他没有反应,想着转身离开,刚刚扛起柴火,终究是不忍心如此冷的天气把他扔在这里。

  于是,她每天对着自己救回来的人一个头两个大,整整七日了,他还没有醒过来。

  她正在给自己煮粥,刚放进去两片腊肉,就感觉自己脖子凉嗖嗖的,回头一看那个白衣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面无表情的拿着剑冷冷的对着她。

  陆星儿一动不敢动,“这位大侠,我我我救了你,你不会要恩将仇报吧。”

  他没说话,四下看了看,“这是哪里。”

  “西云霖夙山。”

  “我为何在这里。”

  他每一句都是问句,却每一句都不容人拒绝,陆星儿回的小心翼翼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在半山腰里把你捡回来的。”

  陆星儿眼睛一直就没离开他的剑,一来怕他不小心一个哆嗦杀了她,二来她很好奇明明救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剑的,这把冒着寒光的剑是哪里来的。

  白衣男子思量半晌,簌的一声,寒剑消失在他手里。

  他开口声音低沉,“多谢,告辞。”

  陆星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没走出去几步便因为疼痛而寸步难行,陆星儿怯怯的开口,“大侠,你的腿还没好呢。”

  陆星儿指给他看他的腿,她用木板固定的七扭八歪的,白衣男子蹙了蹙眉,陆星儿小心翼翼的,“你别用你的剑,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白衣男子没说话,只是垂了眸子,陆星儿默认他答应了,小心的扶着他坐在了床榻上。

  白衣男子狭长好看的眼睛盯着她,陆星儿开口,“我去给你盛点粥。”

  语罢后怕的去盛了粥端到他面前,白衣男子盯着她看,陆星儿为难的笑了笑,“你别嫌弃,冬日里实在猎不到猎物,这腊肉还是我入冬时候保存的。”

  白衣男子依旧沉默,但是接过了那碗粥,陆星儿笑了笑,“对嘛,这样才有益于你康复。”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衣男子还是一言不发,醒了就坐在床榻上看着陆星儿忙来忙去,她出去打猎,他就站在门口处等着她回来,不管多晚,只要她回来总是能看见门口处隐约一抹白色的身影。

  陆星儿推他进门,“多冷的天,你怎么站在门口?今天有好吃的了,我猎到了兔子。”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兔子,微微笑了笑,陆星儿怔了怔,“你笑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笑呢。”

  白衣男子登时又变回那个冷漠的表情,陆星儿去灶边烧菜,“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早就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却不告诉我……罢了,左右你也不会说。”

  陆星儿自言自语的,却突然听见一声微乎其微却低磁的声音,“长生。”

  白夕罗不知道僵成这个姿势僵了多久,张龄给她解开的时候,她觉得四肢都不能动了,愤愤的跑去讨伐张龄,“张龄!你居然给我施定身术,你倒是记得给我解开呀,整整一个晚上,我脑子都要僵住了!”

  张龄对她的控诉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的打理着自己手中的伞,白夕罗还想说什么,张龄指间微动,那意思是说,她再聒噪,他会再把她定住。

  白夕罗讨饶连连摆手,“别别,张老板,我错了,我闭嘴,您忙着。”

  白夕罗坐回座位里细细思考昨天喝多了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张龄怒而把她定住一个晚上,头发都快抓秃了,还是丝毫没有头绪。

  在扯下第十二根头发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她好像对张龄施了定身术,要灌他酒来着。

  于是身子后怕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张龄没用刻刀刻了她还真是好脾气呢。

  突然她犹如醍醐灌顶般的站起身,脸色苍白,张龄视线微微动了动,白夕罗颤抖着声音,“张龄,我昨天一晚上都定在这里,刚才模模糊糊的突然想起来,我昨天看到了主街上,百鬼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