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体却在欲拒还迎
礼拜五，艳阳依旧徐徐往上爬。
愈接近十月，气温可劲儿回升，今日毫无例外又是无比炎热的一天。
唯一和前几日有所不同的，大概是炎热中添多一丝乌压压的闷。
周圆扭头，举着手机道：“樊哥，你看看它怎么样，震动的，其他买家说晚上用起来很爽，你要不要来一个？”
樊星辰单手撑腮，厚脸皮欣赏同桌的盛世美颜，眼也不斜地评价：“你还没毕业呢都有驾驶经验了啊。”
白擎正做题，笔下一顿：“……”
周圆懵批，反应过来就把手机送到他眼前：“我说的是眼部按摩仪！”
樊星辰：“……哦。”
过了一会儿，杨康康拿着换好电池的小风扇过来，口吻试探：“不知道放假两天，空调能不能修好哦？”
樊星辰当即瞥他一眼，接过小风扇时的表情难以琢磨：“要上课了，都坐好去，别总往我这儿凑。”
等没其他人了，樊星辰才把小风扇调了调方向，对准同桌。
却又在同桌顶着面无表情脸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龇牙殷勤一笑。
白擎：“……”心下疑惑，不过未曾想多问，捏着笔继续做题了。
很快，旁边小动作不停的男孩磨磨蹭蹭地凑过来脑袋，小声说：“我观察你半个多小时了。期间有19次停笔，12次因为看题，还有7次因为我。”
做题的白擎第20次顿住，微微偏头看着他，语气不明：“是吗？”
现在，二人的脸相隔不过十公分。
彼此呼吸可闻。
樊星辰下意识轻嗅，咽口水，眼睛亮了亮：“薄荷糖？我也要！”
白擎抿了抿绯色薄唇，本能把自己的呼吸敛了敛，漠然地挪开视线。
从课桌屉里摸出一瓶薄荷糖含片。
白绿相间，味纯。
樊星辰首先倒了一颗给他。
他只垂眸淡淡地看了眼男孩的白净掌心，掌纹略清晰。摇头拒绝。
樊星辰耸耸肩，待清凉入喉，扣好瓶盖归还，笑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薄荷味呢，原来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喜欢啊。真巧，我也是！”
刚才打开瓶盖特地注意过，那瓶子里的薄荷含片只剩下几颗了。
初遇那天晚上的记忆涌上几许，白擎冷冷轻哼：“你又知道？！”
樊星辰：“哎？”
这同桌咋回事，态度说变就变？
稍加琢磨一通，樊星辰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什么：“你喜欢池芫荽？这有什么的，首先声明，我可从来没有占她便宜，但你不是C市的么？”
白擎放下笔：“你想多了。”
樊星辰摸着下巴，方才观同桌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变化，不像撒谎。
那是为什么呢？
白擎拧开水瓶盖，仰头喝水的时候眼尾余光飘向了正在思考中的男孩。
“难道……”指尖点着嘴唇，樊星辰的一对眉毛皱成毛毛虫：“难道你喜欢的、喜欢的人是我？！”
“咳咳咳。”
“哈哈，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嘛，哈哈哈哈哈哈。”
…
第三节是体育课。
老师让大家按身高从左向右排队。
樊星辰从以往顶天立地的最后一个变成如今的倒数第二。又是倒数第二，排名也是倒数第二，万年老二！
郁闷极了，噘嘴嘟囔：“你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高？”眼睛上下打量同桌两个来回，还挺着自己的胸膛踮脚比了比：“一八几啊？”
白擎拿眼尾风扫了一下他，偏深棕的眸子眯了眯：“一八九。”
“哇靠！额，哈哈不过还好啊，我现在年轻，往后个子还有得长呢！”
白擎：“……”所以谁老？
樊星辰其实很酸，边做着扩胸运动边转身，羡慕嫉妒恨：“你穿运动裤显得没平时穿休闲裤腿长哎？”
话一出口，觉得风向不对，急忙忙补救岔开话题：“我是说，你平常是不是不怎么喜欢运动啊？你还有什么爱好吗？你喜欢打篮球吗？”
白擎莫名其妙地看自己的腿，再看男孩的腿，暗道无聊，并且已经自动忽略男孩后面的问题。
轻“嗯”一声，算作敷衍回答。
樊星辰不懂这个“嗯”字代表的是哪个问题的答案，暂时闭嘴。
跑步时，没忍住便扭头看。
理所当然对上同桌的视线。
眨了眨眼，樊星辰龇牙笑笑：“你要是喜欢运动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打篮球啊，我技术超——棒！”
说完，回头继续跑；隔了几秒，没听到回应便再次扭头。
樊星辰：“你不喜欢说话啊？跟班长他们似的整个一闷蛋嘛、哎？！”
料想不到这次回头，跑在自己旁边的女同学突然歪倒。
樊星辰相救不及，避免踩到女同学只能躲让，情急之下崴了脚脖子，还一时忘了后面有人……
体育老师一声哨响跑过来，检查晕倒女生的情况，拉到背上。
让其他学生回教室，问后来摔倒的两个男生“有事没？”
樊星辰下意识摇头：“没！”
话落立刻回首，见到因遭殃而成了自己肉垫的同桌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突的跳了跳：“你没事吧？”
白擎面色不虞，本来已经躲开，谁知男孩竟会突然崴脚，一下子撞到自己的怀里，沉声轻调：“下去。”
樊星辰回神，爬起后要拉他一把。
却注意到他贴放在地面的手掌，眼皮子狠狠一跳，要伸出去拉他的手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P股。
“樊哥！”周圆等人过来，见男孩手上举动：“P股摔裂了？”
“啊？那赶紧去校医室啊！”杨康康欲要扶上男孩的胳膊。
樊星辰拒绝，避开两人搀扶，观察着两米开外已经起身站好的同桌。
莫名感觉P股那儿有点火烧火燎。
“白擎你手受伤了啊？”学习委员张政忽然惊呼了一嗓子。
樊星辰目光快速游走，落在同桌的手掌心上，的确擦伤一片。
白擎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有些疼痛的手腕，修长的五指收拢又松开，漂亮的眉峰微拢了拢：“我没事。”
…
原本的体育课变成了自习课。
周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晕倒的是我同桌啊，那么壮还晕了？”
樊星辰没好气地冲他一句：“这么热的天不带人家中暑的？”
“我这么胖……”都没中暑！
“边儿去，别烦我！”
旁边同桌的位置也是空的。
樊星辰心里有点乱七八糟，拿上课桌屉里的一包纸巾，起身离开座位。
杨康康正好拧开瓶盖：“哎樊哥你去哪儿啊？”仰头大口喝水。
“拉屎！”
“噗！”
樊星辰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去往男厕的途中，遇见准备回教室的同桌：“手怎么样了？”
白擎好似没听见，更是直接无视男孩要径直走过，但没想到会被男孩一把捉住手腕，手腕吃痛，故而停下。
“你不会就用水冲的吧？”樊星辰没注意到他忍痛的脸色，低头细看。
掌心的擦伤又红又肿，被石子划伤的几道还隐隐渗出丝丝血迹。
“松开。”白擎挣了挣。
奈何现在手腕的力气不够，不仅没挣开不说，疼痛更明显了。
樊星辰瞧了一眼同桌微拧着的眉和偏暗沉的眸色，抽了张纸巾轻轻覆上掌心擦伤处，小声嘀咕：“嘴上说着叫我松开，身体却欲拒还迎嘛。”
白擎：欲！拒！还！迎？
他只是手腕疼使不上劲儿，却懒得跟这个罪魁祸首动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