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被发现的秘密
“我不喜欢谢谢或者是对不起，你以后可以不用说了。”他沉着脸开口道。
突然的变脸让白一有些蒙，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她茫然又震惊的目光中，他留下一句话，而后转身就走了。
白一呆滞着看着萧臣川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反应。
待一个多小时后，萧臣川回来之际，白一已经在姜姜的病床前睡着了。
放轻脚步走进了病房，将拎在手中的粥放置在病床头。
站在病床前，背对着光，遮挡了大部分光线，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晦暗不明。她什么时候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此时的她正趴在病床边。额前几缕碎发从脸颊滑落，平日里她那澄净清澈的眸子此时紧闭着，羽睫微微颤动着，眸眼之上那一对野生眉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是蹙着的。
他弯下腰，隔着那一张病床，指腹轻轻地放在她的眉上，动作轻柔，慢慢的、慢慢的。随着他的动作，睡梦中的人眉眼也舒缓了不少。
偶地一声细微如同蚊蚁的声音响起，“帅叔叔？”
萧臣川扭头一看，就见一双童稚如真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她语气软糯，说出的话却不似那么回事，“帅叔叔，我都看见了哦。”
闻言，萧臣川唇角一勾，笑了笑，道：“那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吗？”
姜姜摇了摇头。
他又道：“那这就当是我们的小秘密好吗？”
姜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帅叔叔，你是喜欢我小姨吗？”
萧臣川一顿，就听闻姜姜用稚嫩的语气道：
“我们老师说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眸子里装的都是她。我刚才看你盯着小姨看了很久呢！！”
萧臣川目光一怔，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为什么连个六七岁的孩子都能看出来，她就看不出来呢？唇角挂着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他点了点头，温声道：
“嗯。所以你可以当做没看见吗？”
“那……那好吧。”
“但是，帅叔叔，你这样应该算是在收买我吗？如果是的话，我们老师还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要是想让我帮你保守秘密的话，那你得先收买我哦！”
群众：你老师真牛逼！！
那一本正经又有条有理的机灵样，实在是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与她那天真的外表实在是有所出入。
她的话，让萧臣川的眉眼弯了弯，道：“那叔叔下次再给你送过来可以吗？”
达成共识的姜姜嘴一咧，点头，“可以！”
“帅叔叔你以后要是和小姨在一起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哦！”
他唇角一扬，心中默道：一定会的！
“睡吧……”
他温声哄道，语调是他少有的温柔。或许是因为这孩子长得很像她小时候的原因吧。
翌日清晨。
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还处在睡梦中的白一立马就被惊醒了。见姜姜还是一脸熟睡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手一动赶紧调至震动模式。
刚站起身来，从她肩上倏然滑落了一条毯子，是新的。哪里来的毯子？眉头一皱，有些疑惑。但还未来得及多想，手中的手机就再次震动了起来，于是乎赶紧拿着电话便走出了病房。
“喂？”语气甚是疲倦。
电话那头的卫辞眉头一拧，开口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一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他看不到，道：“没事。”
沉吟片刻后道：“那个……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对不起。”由衷地感到抱歉。
闻言，卫辞眸子倏地垂落，投下一层剪影，令人无法窥探其内。
见半响都没人说话，白一解释道：“我现在医院，所以……”
“你病了？”
“不是我，是我小侄女。”
“嗯，我知道了。那你先照顾孩子吧，孩子重要。”卫辞默了默，道。
挂断电话的卫辞打转方向盘，往反方向行驶，渐渐远离了白一家。
北城郊外的一间老宅子里。屋外阳光正好，暖煦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了庭院内的草坪上，折射出星星点点。斑驳锈迹斑斑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翠绿的叶子与这自然的景色融为一体。
幽暗的房间内，一妇人手里抱着一张照片摩挲着。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老卫，你最近怎么样？过得可还好？”
“听说这几天会下雨，你可要记得带雨伞，别又淋了雨。”
“被子袜子衣服什么的要经常洗，别以为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你就可以偷懒了。”
“老卫呀，今天我生日，你不是说从今以后我的每一个生日你都陪我过嘛？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
站在门口的人，眸光瞬然黯淡无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放在门把上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爸爸，外婆呢？”周末出声疑问道。
周正唇角带着苦涩的笑，道：“外婆等一下就出来。你大伯父呢？到了吗？”
周末摇了摇头。
半响后，卫妈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化着素雅的妆容，可即使如此还是难掩她泛红的眼眶。
周正见，默了默，道：“妈，等大哥到了就可以开饭了。”
闻言，卫妈妈点了点头。
这时，闪烁的光影下一人逆着光走来，阳光洒满的道路星星点点，他身材高大气质矜贵恍若神明。
妇人眸子一颤，眸眼变得恍惚。迎着阳光，只觉得刺眼，连面前的人的面孔也变得模糊……
那人从绿荫中走来，单膝下跪，对她扬起一笑，道：“蕙音，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那淬着万千星火的眸子在那一瞬为眼前之人点亮。
她嘴角扬起一笑，调皮般道：“我考虑考虑，”
那人眉眼一拧，迟疑了片刻有些呆呆地道：“那……那我明天再来！”
她宛然一笑，娇嗔道：“傻子！”
……
一声温和的声音拉回了乔蕙音的思绪，他道：“妈。”
乔蕙音那历经岁月的眸子落在卫辞身上颤了颤，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老头了，可是最近却是常常想起他。
“大伯父。”周末问候道。
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后，见他身后空空荡荡的不免有些失望。
闻之，卫辞对他轻点了点头。
这时，周正也已经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
“妈，我们吃饭吧。”目光落在那容貌端庄的妇人身上。
四人围桌而坐，一顿饭吃得安静又缓慢。相较与其他其乐融融的家庭，这家倒是显得人丁稀少，平添了许多寂寥落寞。
其实，他们家本该和乐融融的，可是意外却发生在三年前。当年卫辞的父亲卫闵还是一名缉毒警察，在一次任务中意外失踪至今没有任何踪迹。而当年其小女儿也因得知这个消息在回家途中发生意外不幸身亡了。
而早在一年前他父亲也被认定死亡了，祸不单行啊。
绿叶为荫，卫辞坐在庭院的大树下，斑驳的光影不断在他身上回转流连，身影显得寂寥又忧郁。他抬眸看天，眸子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忧伤以及晦暗。
藏在角落里光影交叠的小小的身影，手中则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看了看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的大伯父，眸子动了动，抬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放在一张照片上摩挲着，目光眷恋思念。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他们年仅五岁的儿子。男的英俊，女的貌美，清丽脱俗中带着灵气。那是他的妈妈。
而照片中的男孩则是一脸顽皮的笑容，裂开的嘴角装满了幸福。
“大伯父，我想妈妈了。”
语气有些失落有些惆怅但更多的反而思念。
这是，周末第一次主动提起他妈妈。
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接受妈妈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又何尝不是和外婆一样呢？
身旁的人脊背一僵，目光落在了身边小小的身影上有些黯淡有些心疼，他伸出手掌，放在他的头顶抚了抚，道：
“小末，虽然你妈妈人不在了，但是只要你心里还想着妈妈，妈妈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闻言，周末扭头对他扬起一笑，他看了却只觉得苦涩，但是却无能为力。浅色的眸子藏在光影之中，晦暗不明。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真相……
“大伯父，你放心吧，我已经接受了。”他的语气带着这个年龄少有的成熟。
他说：“虽然妈妈不在了，但是我还有你们。妈妈在那个世界也应该会过得很好的吧？”
孩子的话如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心上，只觉得生疼！放在他头上的手掌紧了紧。
他多希望他还是之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呀！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许久之后，周末突然道：“大伯父，怎么不见那个女人？”
卫辞唇角挂着笑，反问道：“怎么？小末很希望她来？”
“没有，只是随口问一句。”
话落便垂下了头。
医院。
“帅叔叔？！！”
黑色明亮的眸子在看到那人时惊讶中带着喜悦出声。坐在一旁的白声眸眼一抬，在看到来人是萧臣川时一愣。
“帅叔叔，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一天了！”
姜姜亮晶晶的目光落在萧臣川身上，软糯糯的声音都要把人融化了！
萧臣川眉眼一弯，从身后拎出来一袋零食，对着白声道：“给孩子买的。”
白声伸手接过，有些诧异。袋子内都是一些非常健康天然无添加的食物，一看就是用心挑的。
姜姜趁着白声不注意对着萧臣川眨了眨眸子。那与白一有七八分相似的脸蛋粉扑扑的，黑色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机灵得很！
姜姜：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密的！
萧臣川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刚走进病房的白一视线触及那个身影时一怔。那人背对着她，脊背挺得笔直。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是感觉告诉她，就是他。
房间内，白声温柔的目光落在面前之人身上，真诚道谢道：“萧警官，实在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姜姜这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萧臣川颔首，“举手之劳。”
这时，姜姜的喜悦的声音响起，“小姨，你回来了！”
话音一落，他回过眸，与她四目相对。那幽深的眸子在触及她的那一刻微微软了下来，似无尽的黑暗中淬上了一点星光。
然而目光在扫过她略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有眼睑下那厚重的黑眼圈时，眉头轻蹙。
白一抬步走了进去，对那人颔首轻点，便不再说话。
实在是他昨晚突然就冷下来的态度令她有些懵，实在是捉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有些莫名其妙。再结合之前的种种，她越来越觉得他有些反常！又想不通是为什么？但是无论是因为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她。
姜姜狡黠的眸子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两人的不对劲。
向萧臣川投去一个眼神：帅叔叔，你这是惹小姨生气了吗？
萧臣川：好像是的吧？
这才想起他昨天的态度好像是有些问题。
这两人一来二去，哪里知道白一根本就不是在生气，只是有些疲倦。再说了，她向来讨厌计较那么多，萧臣川再怎么反常也跟她无关，她犯不着去计较那么多。
此时的白一哪里知道，他的一切不是与她无关，而是因她而起……
“姐，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下午我们就可以出院。”
闻之，白声点了点头。
这时，姜姜突然道：“小姨，帅叔叔要走了，你去送一送他吧！”
萧臣川：？？？
向姜姜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就见那小丫头频频对他使眼色，眼眸轱辘轱辘地转着，藏着股机灵劲。
唇角一勾，顿时心下了然。
然而就在这三四秒钟，两人的你来我往尽数落入了白声眸底。秀眉轻蹙，有些疑惑。
待白一萧臣川相伴离开后，白声看着自己女儿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嗯？”
看着自己严厉的老妈，姜姜故作迷茫，软绵绵的声音配上那一脸茫然的表情，无辜又可怜。
“没有啊，怎么了吗？妈妈？”
“……”
到底是她的女儿，她在想什么她能不知道吗？
“你和萧叔叔有秘密。”语气肯定。
姜姜颤了颤眸子：绝对是亲妈！
还以为妈妈会逼问自己呢，却没有想到白声并没有作过多计较，而是道：
“下次不可以再吃垃圾食品了，知道了吗？”
面对白声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姜姜一愣，歪着脑袋有些好奇道：”妈妈你就不好奇吗？”
白声温婉一笑：“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
姜姜思虑片刻，认真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