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已成。
罗余对黑面童子的所有伤害不会对童子造成丝毫影响。这也是他的锄头和技能没能建功的原因。
“一点都不痛哎,就像被一团棉花打中一样,舒服!”童子拍了拍脑袋,嚣张道。
“跑!”罗余转身收起锄头就跑,“只要跑出10公里外,契约就会失效了。”
“小不点的体型瘦小,应该不可能追上自己……”
罗余边跑边回头看了眼,“什么?”
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童子竟然召唤出了一头黄牛,骑在黄牛背上,优哉游哉地跟在自己屁股后头。
“怎么还能召唤黄牛,这就是他的技能吗?人比人气死人。”
黄牛背上的童子把斗笠戴在头上,手里挥舞着藤编,嘴里哼着小曲。
“还有鞭子。”罗余一脸的恐惧。
他已经能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要么被老黄牛的牛角顶死,要么被童子手里的鞭子抽死。
事实上,结果的确如此。无论他怎么提速,黄牛在童子的鞭策下,总能跟上自己。
跑了四五公里,罗余耗尽所有的体力,大汗淋漓地抱着一颗树喘着粗气,童子才慢悠悠地从牛背上下来,活活抽死了罗余。
罗余在盒子里复活了,他瘫坐在地上,只觉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鞭痕的存在,那是烙印在灵魂上的痛楚,即便从躯体上看不出来。
躯体也不是农民的躯体了,他的身份被黑面童子抢走。
换言之,罗余现在就是黑梦里的黑户,没有任何身份可用的那种。而且,由于缺失身份,他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全身上下接近于一丝不挂,仅有一条三角内裤遮羞。相貌倒是自己的平平相貌,瘦削的脸,点缀其上的颗颗麻子。
当他点开地图后,才发现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地图里除了矿山和伐木场外,别的地方都是黯淡的。
黑梦对新人果然很无情,罗余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点。
他在第一天就走上了陈胖子的老路,去矿山或者伐木场做一个月的苦力,获得再摇一次c级身份的机会。
罗余稍稍计算了下时间,自己从踏入盒子内开始算起,应该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自己入梦的时间差不多在晚上九点多,闹钟设定的时间是早上五点五十。
如此算来,他能够在黑梦逗留的时间大概还有六个小时。
罗余的手指在矿山和伐木场的光图前举棋不定,最后他点在了伐木场上。
“索性换张脸,不然去砍个树碰到同学就尴尬了。”
罗余迅速在系统里选了张光头,满脸胡渣的脸,给自己换上。
下一刻,地上门洞旋开。
这次他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双手环抱于胸,眼睛一闭,稳稳地落在了一片杂草丛生的地上。
“有点硬。”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罗余睁开眼,入目所及,漫山遍野的直木,枝叶不多,高度也不是很高,品种类似桦木。
不少人站在树底下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有些树已被砍断,徒留新鲜的木桩,有些树才砍了一半,一副要倒又不倒的样子。
“新来的!”罗余的身边出现一个戴着黄色工帽,穿着背心的光头大汉。
“嗯?”他应了声,猜出大汉的身份应该是类似伐木场管理者的系统身份。
罗余冲大汉亮了亮自己的光头,示好般地露齿一笑。言下之意,我们都是光头,相煎何太急。
可惜大汉完全无视了罗余的示好,他查询了罗余的信息,“‘死老鼠’,嗯,是没有身份的黑户。”
“去那边那棵树吧。”工帽大汉伸出短粗的手指一点不远处的一棵七八米高的树,接着把一把斧头交到罗余手中,“拿着。”
罗余瞥了眼指派给他的树,“还好,不算粗得过分。”
他冲工帽大汉问道:“大哥,我有一个问题,怎么衡量我的产量呢?是我必须干满一个月还是砍了多少树就能获得重新抽身份的机会?”
“都一样。”大汉的语气不温不暖。
“额?”罗余问号脸。
带着疑惑,罗余走到指定的树,开始砍树……
等他不知挥舞了多少下斧子后,树干总算出现了一个像样的缺口。
逞着小憩的时间,他暗中观察起别人。他注意到不是所有人的着装都和他一样,就只穿着一条内裤,而且,他看不到别人的昵称。
“老哥?你不是黑户吗?”罗余冲隔壁的穿着黑色大氅的蒙面男子问道。
“不是!”蒙面男子的回答很是简短。
罗余见他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就熄了再问的冲动。
他回到自己的树前,继续砍树。
“难道这里也可以赚黑梦币?”罗余有些后悔没把有关规则的邮件看完。
……
转眼五个多小时过去,罗余砍吐了,他从未这么累过。
“马拉松也不过如此。”他倒是惊讶他能持续砍这么久,看来系统给他的身子比现实的身子要好上不少。
又送上了一斧子,整棵树开始变得摇摇欲坠,他跑到另一头,猛地一推,缺口上面部分的树体轰然倒地,周围扬起浓重的灰尘。
“长官?我可以申请砍下颗树了吗?”罗余疲惫地拖着斧头走到工帽大汉的面前,他想尽快结束伐木场的惩罚,早点获得抽取新的身份的机会。
工帽大汉坐在木桩上,嘴里叼着烟,淡淡道:“砍一棵就够了。”
罗余有点明白工帽大汉先前说的话的意思了。砍一个月和砍三十颗树的确没什么区别,不过,这就引申出另一问题。
工帽大汉是怎么判断出罗余在剩余的时间能砍倒一颗他指定的树?
罗余蹲在木桩上,捏着下巴思考着诸如此类的问题。其实他也不想蹲着,太难看,但是没办法,坐在木桩上或者草地上,实在扎屁股。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有人凭空消失。那些砍完了一颗树的人,心里倒是坦然,和身旁的陌生人有说有笑的,至于那些因为前面偷懒而没砍完的人,脸色就要难看多了。
“难道没砍完一棵树,今夜的功夫就全白费了?”罗余彻底明白了工帽大汉的意思,看完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指派的任务。
“叮叮”闹铃声在破木屋里响起,罗余在黑梦里的身体逐渐碎片化,他的意识终被拉扯出黑梦,回到现实世界。
“哎,我该怎么轻松并且愉快地和陈胖子还有柴美人表述我第一天就进了伐木场的事实。”
这是罗余醒来的第一个烦恼。
第二个烦恼,是在他刷牙洗脸的时候,他左手边的上犬牙松动了不少。
大概是小学五六年级起,罗老头就会在罗余睡觉时,偷偷地摇他的这颗牙齿。
“爷爷,为什么要摇我这颗牙齿?”
好几回夜里,罗余被罗老头的举动弄醒,都被罗老头以这是蛀牙,坏牙而搪塞过去。
可无论罗余对着镜子怎么看,自己的这颗牙齿都是好好的。
等再大几岁,懂点事的罗余便知道爷爷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才会瞒着自己。不过,他并没有阻止爷爷的举动,毕竟自己的命都是爷爷给的,摇掉一颗牙齿也无所谓,就是吃东西会有困扰。
猛然间,罗余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后门的水槽边跑到屋子里,打开了那个锈迹斑斑的保险柜,取出里面的铁盒子,放在床上。
铁盒的盖被揭开,上面几乎全是一块,五块或者十块的小额纸币,仅有几张零星的五十块绿钞和百元红钞夹杂,底下则是厚厚几层的硬币,以一块为主。
罗余在铁盒里翻找,未果,他把铁盒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总算是找出了那颗爷爷临终前送他的五彩琉璃牙。昨天他把它放进了铁盒里。
整理好铁盒,放回保险柜锁好,径直跑到门口插着木板上的一块汽车后视镜前,张嘴比对起自己的上犬牙和手指捏住的五彩琉璃牙。
果然,五彩琉璃牙的形状和上犬牙一模一样。
“这就是爷爷摇我上犬牙的原因吗?”
罗余隐隐觉得爷爷留给自己的这颗牙齿,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