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赶上教育局检查,即便是一中也不敢明着补课,高三的老师们只好咬牙切齿的放弃。当校长在升旗广场宣布今后的一个月取消全校补课的时候,下面的每个学生捂住了自己的嘴也掩盖不了眼睛里的激动。
钟棂站在第一排,举着班牌,怎么说也是个门面,激动也不能太明显,何况还有张方平站在旁边呢,于是生生装出了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张方平满意的点点头,双手收在背后,转到队伍后面去了。
既然不补课了,那下午按正常时间下课也就是五点钟。钟棂回去的路上跟孟迁瑜说话都难掩兴奋:“周周,既不激动,终于可以早点回家了,真不想在学校里上晚自习,我觉得好不真实,是梦还没醒过来吗,来,你掐我一下,真的,赶紧掐我一下……”
孟迁瑜装模作样的掐了她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啊,只是换个地方做卷子而已。”
钟棂拍了她一下:“当然不一样!那可是大大的不一样!你想想,从此以后,就不用对着张方平守到晚上十一点多了,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养生?”
孟迁瑜提醒她:“只是暂时取消补课而已,说不定等到时候教育局放松了就又要开始啦。”
钟棂不这样想:“管它的呢,反正我就是开心,能爽一天是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我就是开心,今天下午放学了我要去喝奶茶,庆祝一下哈哈哈哈!”
孟迁瑜点点头:“早上路过的时候好像看到出新品了,可以去试试,但是估计人很多,我们早点去吧。”
钟棂扬扬头:“老子今天要做第一个出校门的人,体育考试五十米冲刺的速度拿出来!”
两个人回了教室,但是很快五十米冲刺的计划就落空了。
还是因为张方平。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虽然没有晚自习,但是各科作业明明白白在黑板上摆着呢,清清楚楚满满一黑板。钟棂刚收拾好东西,眼看着张方平往这边走,连忙吼了一嗓子:“安静,等会!”
全班热情那哪是这一嗓子能吼下来的,于是张方平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了所有班主任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钟棂还抱着最后一份奢望,只希望这位爷早点放他们出去,孟迁瑜是明白人,直接放下了书包。
果然,张方平只要嘴张开,那没个三十分钟是绝对不可能闭上的。
还是经典动作,两只手往讲桌上一撑,姿态摆好,白眼准备到位;“吵吵吵,我都听见班长管纪律了,也是难怪,你们都快把教室抬起来了,听得到才出了鬼。”说完伸出手指点了点“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怎么个意思,显着你们了是不是,狮吼功终于有地方有机会施展了是不是?一个个的,学习学习不行,这种事儿你们倒是溜挺快,干嘛?放学呢还是赶着投胎呢?早上来上课怎么从来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全班人基本都萎了,这架势,不是五分钟能说完的。
往外看看,其他的班基本都下课了。
张方平开启苦口婆心第二阶段:“说了八百遍,你们不是那些高一高二的小毛孩,他们不懂事儿你们也跟他们一样不知道轻重?今天早上上操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校长刚说取消补课,那有的同学啊,那个眉飞色舞的劲儿,怎么,你赶节目排练是不是,还挺专业?那一个个啊,恨不得能马上燃一把挂子鞭,是不是我给你们腾个地方,让你们来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庆祝一下?也不知道瞎开心个什么劲儿,跟狗子过年似的,没点儿出息,书都会背了?错题都搞明白了?知识点都理清楚了?也不知道你们是哪儿来的自信,我看你们那个样子,还以为你们明天上高考考场都能个个猛似虎全进985呢。我说你们,能不能多看看我们班那些优秀的同学?看看我们班第一名,孟迁瑜,还有这,我们班长,钟棂,人家高兴了吗?人家脸上跟你们一样有那么嘚瑟的笑容了吗?人家甚至心情沉重,甚至觉得遗憾,为什么?人家有忧患意识知不知道,人家知道,不补课意味着什么,不补课就意味着你们失去了宝贵的学习机会,失去了老师时时刻刻的督促,是不是?失去了跟老师交流沟通的机会,是不是?”
全班寂静,目光不自觉都聚集在张方平提到的那两位同学身上。
钟棂咬肌都凸出来了,心想老子是难过,老子是遗憾,老子现在很暴躁。
好像是为了特地证明自己的观点,张方平还叫了一下孟迁瑜:“孟迁瑜,你说,老师说的对不对?”
孟迁瑜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认命的站起来,点点头。
张方平更是受到了鼓舞,接下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了半个多小时。
眼看着走廊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学生,教室里面那些躁动的熊崽子也压不住了,张方平终于肯放过他们,大手一挥:“滚吧,滚蛋!”
全班同学如蒙大赦,拎着书包往外跑。钟棂差点气死,出门的时候脸还是黑的,孟迁瑜也没说话,走到校门口戳了戳她:“那家奶茶店人也不是很多诶,去不去?”
钟棂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冷笑一声:“再晚点出来估计人家都要打烊了个鬼。”
孟迁瑜无奈的笑笑,拉着她进去。
没有什么是一杯奶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就再放两块钱的红豆和布丁。这是钟棂的出世第一原则。
一杯奶茶下肚,眼看着钟棂心情变好了不少,孟迁瑜刚想聊点什么,头抬到一半,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时肆那帮人,应该是先打球回来,还穿着球衣。
杜衡先开的口,孟迁瑜吓死了,生怕他又好了伤疤忘了疼自己往钟棂枪口上撞。
但是还好,杜衡好像开窍了,只是盯着钟棂的奶茶杯子:“新出的吗?”
时肆嗤笑一声,专业演员,还挺逼真,甚至还配上了吞咽口水的动作。
钟棂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不触碰她的逆鳞,那就什么都好说,平时开开玩笑当个兄弟还是可以的,但是孟迁瑜感觉她可能是想用自己良好的兄弟品质感化杜衡:“是啊,你刚才最后一节课又溜了?”
杜衡也是顺着杆爬一级选手:“哎呀我就提前溜了三十分钟”然后瞅了瞅钟棂的眼色,后者完全不为所动,于是情急之下把火往自己兄弟身上引,“那也不是我主动要出来的,那不是这两个硬是拉着我出来吗……”
时肆一脸淡定看着他瞎话连篇,反正这孙子的尿性他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范毅泽虽然不是被祸祸头一次,但还是免不了递给他一个眼神。
孟迁瑜第一个看懂,意思是老子可去您二姑奶奶的吧。
她忍不住笑了。
钟棂头都没回:“走吗?”
杜衡跟上:“张方平又去逼逼了?”
钟棂一提到张方平就来劲,于是两队人自然而然就往一个方向走,孟迁瑜低着头,感觉到身边清冽的气息,偷偷往左边看了看,发现时肆站在她旁边。
“回去写作业?”时肆问她。
孟迁瑜点点头,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语文?”没成想对方完全没有轻易放弃的意思。
孟迁瑜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一本正经询问的眼神,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没有,各各科都有。”
时肆点点头,孟迁瑜觉得人家都问自己了,她时不时该礼尚往来一下显得比较有礼貌:“你呢?理科应该作业也很多吧。”
时肆冲她笑,痞痞的:“没有作业。”
孟迁瑜终究还是段位不够,轻易就上了他的套,问了一句:“为什么?”
时肆眯了眯眼睛:“因为我是天才。”
在场其他人:“……”
孟迁瑜想了想,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天才不会英语每次都刚过及格线。”
其他人:“!”
时肆只是想装一下逼,断然没有想到会被孟迁瑜一句话堵到哑口无言,偏偏这死丫头片子还一脸淡定陈述事实的表情。
喂,校霸不要面子的吗?
时肆脑子转了一秒,继而又笑道:“怎么,这么熟悉我考了多少分,这么关注我啊……”
钟棂吓一跳,孟迁瑜对时肆有意思她是看出来了的,也知道这丫头脸皮薄,刚想替她解个围,就看见孟迁瑜脸不红心不跳,看着时肆一字一句说——
“我们班英语老师在班上说了好多遍啦,十三班那个时肆,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英语这么简单还能刚过及格线,特长生都不止考这么点儿。”
其他人:“!!!!!!!!!”忍住,千万不能笑得太明显,容易被削。
钟棂挑挑眉毛,小妮子,长本事了。
时肆:“???”什么意思,这是被,嘲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她抽风那一句,时肆觉得嘴角那一块肌肉有点轻微的痉挛。
不行,姿态要帅,说话要拽。
“那我英语刚及格不也是我们班第二嘛。”他腆着脸。
孟迁瑜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示她此刻的心情,于是只能轻呵一声:“还挺骄傲?”
时肆懵了两秒,怎么,这个事实不值得骄傲吗?这不能体现他的智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