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透亮,纷扬白雪拂过了深重的夜色,渐渐地小了起来,直到最后一片雪花隐入大地,整个妖城一片宁静。
他在屋顶整整坐了一整天,从白昼坐到黑夜,再从黑夜坐到白昼,从雪浪声起,一直坐到雪压枝头。
一身滚滚黑衣,与这旷然天地的白格格不入,却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妖冶。
他自然是不会让雪落到自己身上的,便早就施了结界将自己罩在里头。
自小他就有坐在屋顶想事情的习惯,从前是坐在娘亲的玄云殿顶,或是坐在父王的扶风殿顶,到如今,他也只能坐在自己的殿顶,独自一人看完一场雪。
在屋顶之上,能俯瞰底下的整片风景,他心中也能舒然几分。
这个习惯,如今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白鬼知道。
所以从前能寻到他的只有他娘,如今也只有白鬼。
所以他一日不见踪影,白鬼自然寻到了他。
白鬼方出现在他身边,就带着责怪的语气道:“幽宁找你快找疯了。”
鸿上施法将白鬼放进结界,才开口道:“你怎么不告诉她我在此处。”
白鬼学着他的姿势坐下,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打扰你。”他叹了叹气,接言道,“说吧,怎么了?”
鸿上只淡淡道:“无事。”
白鬼已经习以为常,不管发生了什么,鸿上第一句话总是“无事”,而事实也往往是并非无事。
只是这次,却是有了大事。
白鬼诘问道:“无事?无事你昨日责怪我带她去悬崖之巅打坐,无事你封了小顾半身法术让他去闭十五天的关?无事你会这样坐在屋顶上?你不会……?”
白鬼眼帘倏地抬起,而后又缓缓低了几分。
不会不会,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这几万年来他都没见鸿上动过心,堂堂妖王喜欢上一个凡人,说出来岂不是一桩笑话?
他无法直言,所以只好缓缓道:“你对那凡人,似乎太好了些。”
他期待着鸿上否定他的猜想,对他说一句他对那凡人只是报恩而已。
鸿上却突然扬起头,望着底下的一片雪白,清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她。”
白鬼心中几分震惊陡然升起,他抑制着自己脸上似是痉挛的肌肤,即刻矢口道:“没有。”
他极是慌乱,极是害怕自己说出有字,鸿上便立刻承认了自己的猜想。
他慌张地盯着鸿上,看着他凤眸中素日里惯有的锋芒一点一点敛起,看着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地柔软起来。
鸿上偏过头看着他,对他道:“我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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