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教室下雨了

那年，苏老二坐在教室第二排的靠墙根儿，康素贞坐在苏老二的左面。

　　那时候，新学期开学总是课本到不到位，甚至半学期都没有课本，老师便随着自己的意识给我们上课。

　　一个新学期的下午，康大妞老师在教室的黑板上写下了一段毛主席语录：“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中还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

　　然后她领读了几遍就让我们抄写。

　　小学生谁懂什么“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呢？就照着抄写，大部分学生还是一边抄写一边念念有词。康大妞老师是最喜欢边写边默念那种学生的，一来表示对她的尊重；二来那种“嗡嗡”声就象一首“摇蓝曲”回荡在教室里，那种气氛中，她正好打瞌睡。

　　苏老二在课堂上也是经常睡着的，康大妞老师若发现了，自尊心必受挫，总招乎康素贞叫醒他。

　　那一天，苏老二也许受到了那首“摇篮曲”的影响，不知什么时候他也仰着信球脸儿睡着了，康大妞老师站起身来，招呼康素贞将他叫醒，在众目睽睽之下，康素贞有点不好意思，就用拿着钢笔的右手一边在他面前挥舞，一边用脚踢他，那时全班就她用得起钢笔，“中原牌”的，其他都用蘸笔。

　　她那样一挥舞，蓝色的钢笔水一下子揌到苏老二脸上，他用手抹着脸立刻大呼：“下雨了，下雨了，快点跑吧！”

　　全班同学看苏老二像黑老包一样，一阵哄堂大笑。

　　无论什么样的季节，尤其是秋季和夏季，因为中午不歇晌儿，大部分同学下午在课堂上睡觉是常有的事。

　　那个时候，康大妞老师凡是看见了，如果是她触手可及，她便毫不客气的上去就是一“戳脖子”，或者是撕住你的耳朵把你弄醒；若是她懒得动手，就飞起一脚踢在你的小腿上。那个时候，你就会马上醒来，立刻便没有睡意了。

　　有一年的夏天，我忽然有了另外一种的醒法，总是蒙蒙腾腾的睡意中，被一种甜丝丝的味道熏醒。每当一下子醒来，欲张嘴将那发出甜丝丝味道的果子吞进嘴里的时候，总是看见康素贞的妈妈端着一个白光白光的瓷碗，瓷碗里一支晶莹冰糕已经半融化的状态了。

　　那个时候，康素贞的妈妈总是满含歉意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她站在教室的门口，单等那老师停下课来让康素贞从座位上出来。她的妈妈亲眼看着，让她先把那碗里冰糕化了的甜水喝了，又捏住那个冰糕的木柄，让康素贞一下子一下子用舌尖，把那个半拉的雪糕舔的剩下一根木棍儿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