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两份深情2
来到郦山，夭夭和花颜把马留在山脚下，爬向山顶。普通人爬上山顶至少要花一两个时辰，夭夭和花颜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大汗。
夭夭张开双臂躺到草地上，大呼：“累死我了！”
花颜也张开双臂，在夭夭身旁躺下。
深蓝色的夜空像口大锅似地倒扣下来，似乎垂得很低，伸手就能摸到。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犹如调皮的眼睛，眨呀眨。
夭夭伸出双手去抓天上的星星，花颜望着她笑。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世上的事纷纷扰扰，然而此时此刻，一切都化为虚无，只有天空、大地和他们。她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夜风清凉，空气中氤氲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风吹过山林，发出阵阵涛声。小虫嘤嘤地唱着温柔的歌谣。龙城里灯火辉煌，比天上的星光更加灿烂。
夭夭叹道：“真美！”
“对吧？如果是白天，如果在城里，绝对看不到这样的景色。”
花颜帮夭夭摘下粘在身上的草叶，又帮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夭夭望着花颜温柔的笑脸，“对不起”三个字在喉头翻涌，几次张开嘴又闭上，终于没有说出口。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永远假装不知道。
夜深了，夭夭和花颜下山，返回城里。
走到半路上，道路两旁的树林里突然射来无数利箭，急如风，密如雨，交织成天罗地网，把他们困在中央。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完全不给夭夭和花颜喘息的机会。两匹马被射成了刺猬，很快悲鸣着倒下。夭夭和花颜背靠背站在一起，一边小心抵挡，一边耐心等待时机。然而时间流逝，箭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显然敌人准备得十分充分。
夭夭说：“颜哥哥，不等了，上吧！”
花颜有些犹豫：“太危险了，再等一下。”
远处突然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花颜不怕敌人多，他的断魂砂可以轻松解决数百人，但是如果再来一拨敌人，又像现在这样不停射箭，他和夭夭就危险了。
花颜不再犹豫：“夭夭，我要上了。”
夭夭说：“好。”
花颜突然飞向空中，原本向他射来的箭现在全部射向夭夭的后背。夭夭一个人要应付这么多箭非常困难，最多只能支撑一小会儿。
花颜扔下剑，双手迅速抓起两把断魂砂，洒向道路两旁的树林。夜色和树林为敌人提供了极佳的保护，不过这些对花颜来说都不是问题。断魂砂的攻击范围很大，就算无法看清敌人所在，一大把撒出去，怎么也要捞到几个。
花颜落到地上，把剑捡起来，和夭夭迎着箭雨，分头冲向道路两旁的树林。箭雨仍在下着，但是威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越来越小。
花颜冲进树林，把想要反抗和逃走的敌人全杀了，拿出解药逼问剩下的人。和刚才不同，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全部选择了自尽。
花颜刚要去找夭夭，夭夭捂住耳朵向他跑来：“颜哥哥！太吓人了！你快把解药给他们吧！”
花颜让夭夭藏好，走进另一边的树林。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尸体，几个中了断魂砂又没有办法取出来的敌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花颜用解药逼问他们，还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自尽而亡。
马蹄声越来越近，夭夭和花颜躲到路边的草丛里。明晃晃的火光里，明扬率领侍卫飞奔而来，脸色比夜色更加暗沉，眸中跳动着赤色的烈焰，衣袍在风中翻飞，猎猎作响。
看到地上的死马和密密麻麻的箭，明扬勒住缰绳，下令侍卫搜索四周：“如果发现花颜，格杀勿论！小心不要伤到太子妃！”
侍卫们立刻散开，展开搜索。
夭夭说：“颜哥哥，你藏在这里不要出来，我去把他引开，等他走了，你再出来。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等他发完脾气就没事了。”
花颜没有说话，紧紧握住夭夭的手。夭夭觉得手很疼，心更疼，泪水在眼底汹涌，她忍了又忍，不让它们掉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花颜终于还是放开夭夭，像平时那样温柔地微笑：“好，你去吧！”夭夭钻出草丛，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瞬间决堤而出，湿了脸庞。
夭夭擦干眼泪，小心地避开侍卫们，走到离花颜很远的地方，才向明扬挥手大叫：“太子！我在这里！”
明扬马上跳下马背，向夭夭冲过来，然后在她面前停下，怒视着她，眸中的火似乎快要喷出来：“那个混蛋呢？！”
“如果你说的是颜哥哥的话，他去追敌人了。刚才有个敌人逃走了，颜哥哥叫我藏在这里等他，他去追敌人，看看能不能查出他们的来历。”
明扬盯着夭夭看，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不知道颜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里又黑，又可怕，我又困得要命，”夭夭假装打个呵欠，靠在明扬怀里撒娇，“幸好你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明扬犹豫了一下，抱起夭夭放到马上，下令侍卫们停止搜索，返回城里。
夭夭偷偷看了一眼花颜藏身的地方，虽然没有看见花颜，但是相信花颜一定在看着她，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明扬一直在暗中观察夭夭，立刻发现她的小动作，火冒三丈：“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那个混蛋肯定藏在这里！半夜三更的，他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跑去追敌人！说！他在哪儿？！我一定要宰了他！”
夭夭摸摸明扬的脸，对他抛个媚眼：“夫君别生气，天干物燥，小心上火，上火容易长痘，你这么英俊的脸上如果长出痘痘多难看啊！我喜欢你美美的样子。”
“如果我不美了，难道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过美美的更好。”
侍卫们都回来了，明扬给了雷神一鞭子，雷神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嘶，接着往前一跃，四蹄如飞，腾空而起，带着夭夭和明扬向城里飞奔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太子府，明扬带夭夭走进天海阁。天海阁共有两层，一楼有卧室、客厅等，二楼有书房、储藏室等。
明扬让夭夭睡在卧室，自己去睡书房：“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成亲那天我会送你回去。已经很晚了，你快睡吧！”
夭夭睡了三天三夜才醒，睡不着，等明扬走了，爬起来，在房间里找到一盏灯笼，悄悄溜出房间，提着灯笼在天海阁里蹓跶。
前院里栽着千百竿翠竹，后院里种着大片梅花。夭夭顺着游廊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门前，在廊檐下坐下，望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花颜是不是已经平安回到吉祥客栈。
竹林里突然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夭夭吓得大叫一声。明扬听见了，打开窗户，探头往下张望：“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在干什么呢？”
“对不起，吵到你了，我马上回去。”
夭夭赶紧跑回卧室，躺到床上。
明扬披上衣服，从楼上下来，在床前坐下：“我最近看到一个特别可怕的鬼故事，你要不要听？”
夭夭拿起一个靠垫扔到明扬身上：“坏蛋！”
明扬接住靠垫抱在怀里，哈哈大笑。
夭夭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颜哥哥……”
一听到这三个字，明扬的笑容立刻没了：“不准跟我提他！”
夭夭不说话了。
沉默一阵，明扬放下靠垫，抱住夭夭：“我知道他很爱你，我知道这些年他为你付出了很多，可是我也爱你。虽然我没有像他一样经常陪在你身边，但是我派人驻在幽州，把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
知道你在学琴，我就去请名匠为你制琴，知道你在学骑马，我就去为你挑选好马，知道你想要一把好剑，我就去请铸剑师为你铸剑……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做，也无法抹去这十年间他与你共同创造的回忆，他永远是你很重要的人，我很嫉妒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夭夭，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明扬用力抱紧夭夭，仿佛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夭夭说：“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如果我要离开你，我就不会答应嫁给你，早就跑了。”
“我不相信，今天你就跟他跑了，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根本不会回来。”
“我只是跟颜哥哥出去玩，不是跟他跑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回来。”
“干脆我把你关起来吧！这样你就不会跑了。”
夭夭吓了一跳：“不准把我关起来！如果你把我关起来，我真的会跑！对我来说，如果没有自由，不如去死！”
明扬哧地一声笑了：“我只是在开玩笑，你不用这么紧张。不过以后你不准再偷跑出去，我会担心。”
夭夭靠在明扬怀里，幸福地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