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明澈去世，朝野震动。不过短短数月，明秀、明华、明澈接连去世，整个邶国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

　　午后，夭夭坐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明远从门外走进来，在夭夭身旁坐下，陪她一起发呆。

　　“直到现在我还无法相信，父王真的已经去世了。他才四十五岁，正值壮年。他的身体平时一直看着很好，我以为他一定还会活得很久，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死。

　　他为了登上王位，杀死了所有的兄弟，他应该早就习惯了手足相残。二哥要杀他，三哥也要杀他，他们死了，他应该不会伤心才对，然而他竟然伤心到连命都没有了。他真是个傻瓜。……”

　　明远絮絮叨叨，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不甘又不舍地留恋着已经消失，再也不会回来的那个人。夭夭默默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明远絮叨完了，看着夭夭：“人海茫茫，何止万千，两个人能够相遇相爱，宛若奇迹一般。你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你，你们相依相伴，白头到头，多好，为什么要因为那些无聊的国仇家恨而分手呢？”

　　“因为那些国仇家恨不是无聊的事，而是非常重要的事。”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所谓的仁义道德全是狗屁，只要自己高兴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只会让自己徒增痛苦罢了。”

　　“我做不到。”

　　“如果你离开哥哥，就会快乐了吗？”

　　“不会。”

　　“那么你离开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夭夭无言以对。

　　愧疚是一种痛，思念也是一种痛，无论留下，还是离开，她都不会快乐，只是从一种痛苦变成另一种痛苦。

　　明远轻笑：“你也是个傻瓜，为了不知无谓的事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如果你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儿？去做什么？”

　　“我要去墉国找厉俊。我觉得只有他能告诉我当年杀害我爹娘的凶手到底是谁。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相信他一定会告诉你凶手是父王。”

　　“我也相信。但是除了他，我不知道我还能去找谁。”

　　“如果凶手不是父王，你会回来吗？”

　　“不会。他是邶国的王，我是墉国的公主，我们的立场已经改变，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么你不能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单纯地爱着他呢？”

　　“因为爱是有底限的，就算我很爱他，也有一些东西无法抛开。”

　　明远摇头叹息：“我不懂。你们明明相爱，为什么偏要分开？明明可以得到幸福，为什么偏要陷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