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福绵殿问答
“见过母后，什么事情让母后这样开怀啊？”宫桓与宫周一同向自己的母后楚方碧行礼，其余人也相互见礼。礼毕后宫桓好奇地问道。
“哈哈，是阿越在给我讲笑话呢。”楚方碧笑着说。
宫桓向围坐在母后身旁的六个孩子看过去，只见众人都浅笑不止，只一袭浅蓝色衣裳的宫越神情略显不自然。
“自己的儿子讲笑话？”宫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略显沉默的宫越。
宫越不知何时起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不是他故作老成，只是他寻常淡淡无波纹的脸部表情，便让人觉得他略显淡漠老成。
连宫周偶尔看见，都不由得要怀疑，自己儿子是否经历过了些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因而，宫周和玉晴也问过宫越这件事情。
宫越居然回道：“这不是寻常人寻常时候惯有的表情吗？谁没事天天时时扬着满脸的表情啊？”
宫周当时听着儿子有几分歪理的话，也就不再追问了。当然，宫周是清楚，自己儿子这些年的成长经历的。
还没收回眼神，宫周就听到活泼的五公主侄女解答了他的疑惑。“阿越堂兄，把笑话集里的几个笑话，像先生考查背书那样，把它背诵出来，一点都没有笑话的语调。”
“不过，他这样子比笑话本身更逗笑人呐。故，皇祖母才笑得那样开怀。”
“原来这样。”
宫周微笑地看着，儿子宫越不自然的表情，更重了一分。他不由笑道：“阿越，为父怎么不知，你有这样逗你皇祖母开心的功力喏？”
“父王，说笑了。儿子不敢居功。”宫越从容地把视线转到自己父王的身上，淡定地回答道。同时，两道视线在对视的瞬间交流着彼此的信息。
宫越问：“父王，事情都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剩下的需你自己把握。”宫周回应。
宫越答：“谢谢父王，我知道了。”
“这样啊。”宫桓出声道。
接着，他对宫越说：“你父王说，阿越最近去文昌先生那里进学。我来考考你，看看你有没进步呐？”
“你们几个也都有份啊，待会儿也一个个地过来，分开考查。”宫桓说着便率先走进旁边连通的屋子。
太后楚方碧也不疑惑，这儿子经常对他自己的五个子女，来这样一番学问等的考查。几位皇子公主对父皇宫桓的举动更是见怪不怪了。
宫周清楚皇兄的意图，不过，他只是不露声色。他在靠墙一旁的一个座椅上喝着茶，听着母后与几个侄儿的谈话，漫不经心地掀着桌上的书籍。
宫越知道，这是皇伯父对自己意愿的询问。故而，他便应道：“是，皇伯父。”
随即，他就起身跟在宫桓后面，一起进了那屋子，把众人的视线与话音都留在这屋。
良久，宫越从隔壁的屋子走了出来，脸容淡定，步调从容，衣裳自然摆动着。宫越冲大皇子宫骏喊了一句：“大堂兄，皇伯父让你先过去。”
“好的，我这就过去。”宫骏应答道，并起身步进了隔壁的屋子。
其他四位皇子公主随即把目光投向宫越。只闻，三皇子宫炫问：“阿越，父皇都考些什么啊？”宫越回答道：“待会轮到三堂兄就知道了。”
“哦，父皇可严厉啦，一点都不让你透露。”宫炫自说着。
宫越微笑不语。他边向自己的坐位走，边抬头与自己的父王对视，示意，“自己已应对好了。”
宫周也示意，“知道了。”
刚回到座位坐下来，宫越就听到五公主宫盈说：“阿越堂兄，再来给我们讲两个笑话吧。”
宫越还没来得及回答，四堂姐宫婳就忙对宫盈说：“妹妹快别为难你阿越堂兄了，再让他说笑话呀，估计他下次都不来皇宫了。”
“皇祖母本来就念叨，这个不经常见到的孙儿。要是，被你这笑话吓到不敢来皇宫，皇祖母该更念叨了。”
“谢四堂姐之言。”宫越感谢道。
“好啦，咱们今天就不再聊笑话了。再说的话，估计阿越还真会如婳丫头所言了。”太后楚方碧笑着说。
于是，祖孙几人便笑谈着除了笑话以外的事。偶尔，有个被皇上宫桓考查的皇子公主或出或进。坐在墙边桌椅上漫不经心品茶看书籍的宫周，偶尔也加进这几人的笑谈中。
这边的屋子里，满室的欢悦话语及笑声。隔壁宫桓所在的屋子，却沉静肃然。
在宫越走出屋子，宫骏走进来之前，宫桓在缓复着宫越带给他的震撼。
“刚开始考查文学之问，宫越都对答得非常好。到后来，问他有没有意愿，成为继自己之后的燕图江山掌权者时，宫越没有直接表明态度。”
“他而是对自己说，‘皇伯父以为燕图江山之治，是否在于治民管理百姓？侄儿认为，是顺民而治而为，就像现在的燕图一样。’”
“皇伯父与燕图朝臣百官，以及百官其下万千官吏，都始终带着为民之志，顺民之心，落民之实的信念施治。”
“官吏朝臣通达，皇伯父贤明。故而燕图江山，现在到处可见百姓荣乐和睦，各安其居，民风积极善朴。”
宫桓听着宫越的见解，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涛汹涌万丈。仿佛过往的掌权治理，都深陷身心于治理之中，为治而治。
接着，他又听到宫越继续说：“皇伯父不必费心自己的后继人，燕图皇室宫家里的人，都是信仰开国之君的为民而治的，才能也都相差不大。”
“重要的是，朝臣官吏都是心怀为民之心而为官为吏的。而更为主要的是，燕图的百姓早已认可了宫家与朝臣官吏的施治。他们顺治、也自治，推动着燕图发展，日益向好。”
宫桓当然也清楚，百姓是燕图的基础。只是，他自己好像，把治民治理江山看得过重了。
百姓的安居乐业，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百姓之间的和睦，更是每个百姓都有体会与享受着的。
开国以来，燕图内的纷争几乎没有。燕图人都知道，和平来得不容易，都分外的珍惜和平。他们和平相处着，发展着。
“天灾偶尔会出现，但人祸却是没有的。每当有天灾给百姓带来苦难时，当地的百姓积极自救。燕图的八方，也会迅速主动救援。”这就是宫越刚刚表达的，百姓顺治、也自治。
“谢皇伯父对侄儿的赏识，只是要辜负皇伯父的一番心思了。侄儿自知不是合适的施治之人，燕图江山的引领者。但，侄儿会是燕图江山百姓发展的同行者，护航者与守护者。”宫越表明着自己的心志。
宫桓听着宫越对于燕图江山，自己的后继人的明确表态，他内心一时不知所应，深思飘忽。宫越站得笔挺，头微低，保持着抱拳禀报之姿，等候着皇伯父宫桓的批示。
良久，宫桓才回过神，说：“朕知道了，这次的考查就到此为止。唤你大堂兄进来考查吧。”
“谢皇伯父，侄儿先告退。”宫越说道。这道谢包含着对皇伯父宫桓成全自己心意的感谢。说完之后，宫越便举步出了考查的屋子。
看着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道浅蓝色小身影，宫桓心在咕嘀着：“或许你说的有理。”
他，像是赞同宫越的看法，也像是对燕图江山现在之治的一种体会。
“看样子，自己这后继人得另费心思挑选了。阿越和他父王还真是一个性子啊。他父子俩都早早看透，现在的燕图江山之治，不是在于掌权者之治，而是在于朝臣官吏与百姓的同治。”
“也罢，宫家还是能挑得出个为同治而治的继任者的。”宫桓大有信心地想着。他的心幕仿佛被掀开了，不再执着于谋划宫越当自己继任人的念头。
此时，大皇子宫骏正步进了宫桓所在的屋子，他抱拳向着宫桓道了一声：“父皇。”
“嗯，你来了，那就开始考查吧。”宫桓回说道，在宫骏点头附和中便开始了出题考查。两人一人问一人答，气氛肃然而安静。
宫越的回答也被宫桓放在了脑后，他开始了对一个个皇子公主的考查。
等宫桓考查几个孩子一遍出来的时候，皇后云韵与里亲王妃正一同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身着一袭缀牡丹盛开的淡紫衣裙的皇后雍容淡笑着。她与身着一袭淡蓝缀兰花的彷如仙子般里亲王妃一同携着手，画面融洽温馨。
两人看见皇上与里亲王都在，皇后便笑问着：“皇上和里亲王弟也在啊。”皇上与里亲王点头笑应着。
皇后与里亲王妃两人同向太后所在处走去，边走，皇后边含笑道：“母后，外面风光正好，咱们一同到殿外的赏花亭里，去沐风赏花，晒晒暖阳，闻闻花香吧。”
“也好，正好大伙都同在，那就一同去吧。”太后楚方碧愉悦地回应道。
“好啊，好啊。”五公主宫盈开心地说着。
“看喏，五丫头都迫不及待了呢。”楚方碧看着欢腾的宫盈，笑道着。
“那母后，咱们现在就过去吧。臣妾吩咐宫人准备些茶水和里亲王弟妹与我一同做的几个点心。咱们赏眼，也赏口。”皇后云韵含笑说着。
听到母后与皇婶婶一同做了点心，宫盈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母后与皇婶婶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每当被提起，几位皇子和公主都是会被勾起馋虫的。”
宫越不是很喜欢点心之类的食物。不过，他母妃做的这些，他就可欣然入口，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