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大好日子。道边的野草花开刚罢,巷里的大树悄然结果,微风许许鸟啼阵阵,氧气充沛邻人悠然,知了催人上路,黄狗汪汪当道,野猫趴在房顶瘫着看热闹。
晨光灼人,喜气逼人。这天一早,父子俩光鲜亮丽地去冯村见小贤。这是老马连日来第四次去冯村,也是兴盛第二次见小贤。乌黑的男人穿上西服衬衫,忽然间闪亮得引来老小指点。
双方约定上午十点见面,在冯厚照他二爷家前院。他二奶奶早将院落清扫,桌上备好果子酒水,一伙人见面后老马殷勤地给大媒人送红包献礼物。众人喜洋洋还没聊几句,他二爷见小贤快下班了,于是吆喝着转移阵地,将大院子留给两人。临近十二点,厚照他二奶奶领着小贤进来,招呼两人坐下后笑眯眯走了。
小贤坐茶桌东边,兴盛面南坐西,他哪敢看小贤,羞得跟电击了似的,两手放两膝上,身板直搓搓一动不动。
“你喝水。”小贤看出了对方紧张,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我不渴。”
一分钟后,小贤问:“你果园的活多不?”
“多。我一人干不完。”兴盛纹丝不动,依旧不敢看人,只面红耳赤两腿发颤。
隔了会儿小贤问:“你没啥话问我吗?”
“我嘴笨,不会说话。”兴盛速速挠头,然后像弹簧一样恢复僵硬的动作。
“我昨晚听他二爷说了你大哥的事。”小贤说完看了眼兴盛。
“嗯。”
人间最难是问情,好在几棵老树合伙荫蔽,免得他俩的羞涩被人闲看。
良久无话,小贤又问:“你还有一妹子?”
“我妹子可能干咧!”兴盛花了三秒咧嘴嘚瑟,男人滑稽的动作惹得女人捂嘴笑。
天热,鸟困,蝉燥,苍蝇忙,人汗多。
隔了几分钟,小贤说:“我有一子,年纪不小。”
“我大说咧!”
“你啥看法?”小贤侧看。
“没啥看法。”兴盛平静。
又过了两分钟,小贤见他一直在抖,禁不住抿嘴偷笑。
“你是怕我吗?”
“我也不知道。”兴盛说完露出大门牙冲着大门傻笑,大笑时两眼偷偷扫了下小贤。
“除了我子,还没人怕过我。我子今年高二,下半年高三。”
“我外甥也是,下半年高三。”
过了一会,小贤从桌上取了个紫红的大李子递给兴盛说:“你吃个李子,这李子甜。”
“可以。”兴盛晃荡着大掌接过李子,面朝大门僵硬地啃,果汁滴到了崭新的西装上,他依然不动,两眼憋不住偷看小贤,却不觉自己的西装衬衫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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