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谢临安久久不应话，林簇用下巴磨蹭他头顶，闷声问：“怎么不说话？”

　　谢临安不想说，于是故意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阿簇，我好困呐。”

　　“没睡够？”林簇立刻把注意力转移了，手背触上他额头，摸着是正常的，才放心，“先吃点东西，喝了药再睡吧。”

　　谢临安摇摇头，说：“睡得头晕，带我去窗边坐坐吧。”

　　林簇叫人进屋来点灯，吩咐传膳。

　　谢临安把孤月叫进来，问道：“借粮一事如何了？”

　　孤月答道：“端州城内已经差不多了，借粮的村户全都记档在册，留下了借据。所有借据已经全数存于官府文库中，账目还需再次核算。”

　　谢临安轻咳，林簇轻轻地替他拍着背，递过来一杯水。

　　谢临安喝水压下喉中干涩，对孤月道：“容州呢？朝廷给的赈灾粮说要借出去，只怕容州百姓不会同意。”

　　端州能这么顺利，是因为端州的赋税最后都是进奉给侯府的，朝廷这次赈灾拨给端州的粮很少，全靠侯府起初施粥才撑过来这么久的时间。

　　但容州全凭朝廷做主，上头送了粮食来，这批粮邹桀不能算借出去，可是容州灾民不少，根本撑不了多久就得朝连云楼借粮。

　　这些粮食是官府花了钱的，若要效仿端州借粮免息并无不妥。

　　可是百姓不想买这个账，不愿还这比钱，能吃白食的机会谁也不想放过。

　　“闹是闹了，可邹大人想出了解决的法子。”孤月说，“百姓想吃官府的白食，邹大人便将朝廷的赈灾银每一笔账目都贴出来，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清楚了，粮食分没了，官府的大人们都是勒紧了裤腰带挨着的。无景公子就张贴告示说可以卖粮，其实也是学咱们端州，借出去的，签了借据，利息也没收。为此连云楼收到了不少百姓夸赞。”

　　这是邹桀和无景打好了商量，倒是聪明。

　　林簇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给谢临安夹菜，不知不觉谢临安竟吃饱了。

　　搁下碗，侍女进来撤了食案，林簇说：“这些粮食借出去，何年何月才能收得回来？”

　　“收成好了，便能还。”谢临安道，“粮食欠着几年还不清倒亏不到什么，只要还有一口人活着，借据也在，是跑不了的。这一次是收拢民心的好时机，邹桀若是就这么放走了，他也就不配继续在容州刺史这位置上干了。”

　　林簇伸直了长腿，说：“邹桀做出来的功绩，将来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万一朝廷再将他提拔回京，另派人来盯着你，岂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