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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剑法初成(1)

程在天自这一跃穿墙而过后,果真是有如神助一般,很快把秋雁子教授的轻功要领尽数学会,再无一处差错或不明,只不过初学不久,施展起来未能熟练罢了。

  过了三天,秋雁子对他道:“天儿,为师要去诛杀唐烈,你先在此中逛一逛,闲时练练轻功,千万不要出门。”程在天倒不担心自己安危,反道:“师父,那唐烈的武功远远不及你么?”秋雁子轻蔑地笑道:“十二年前,为师便和明教的教主王向明比武,不出四十个回合便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这唐烈连王向明尚且打不过,怎会是我的对手?”

  程在天又道:“虽说师父的武功远胜于他,但唐门有许多的火药、暗器,师父还是小心为上。”谁知她听了,又笑道:“你这便是有所不知了。唐门是善用火药、暗器不假,可在其中的宏武堂素来骄横,不听门主的差遣,唐烈出行更是肆无忌惮,身边只带着两三个无名小卒,不留高手护卫,更没有火药、暗器防身。我趁他出了堂口,再去杀他,又有何难?”

  程在天知道他的师父武功极高,当世之人难以轩邈,可他耳闻目见过唐门火药、暗器的厉害,还是有些隐忧。更何况,唐门中人还救过他的性命,唐烈纵然真是无恶不作,毕竟还是身属唐门,若是唐烈真死了,他也开心不起来。秋雁子很快和吴瘦山交代了自己的去向意图,此刻便要出发。程在天便道:“师父,徒儿只盼你此行平平安安。真到了要杀他的时候,也便只杀他一个好了。”秋雁子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啰嗦?我自有区处。”

  话毕,只见她稍一用力,便腾空而起,其势有如嫦娥奔月,一瞬间就连影子也不见一个了。吴瘦山缓步走了过来,道:“小兄弟,尊师要去格杀唐烈的事,我已听她说了。蔽派无甚资财,上代门主他老人家作风又极俭朴,不许我们多贪财货,故而没什么好吃、好玩的,还请小兄弟多多见谅。”程在天道:“吴大哥客气了,我流落在此,能投宿贵派,有个地方吃住便十分好了。”

  吴瘦山道:“瞧你是富贵之家出身的,一身装束也不是道士的模样。我如今冒昧,想要问问你的家世,不知可否?”程在天见他襟怀坦荡,毫不遮遮掩掩,便爽快答道:“不瞒吴大哥,小弟祖上赤贫,旁亲也没什么做官的,只有家父当了资州太守,这才有些资财。”吴瘦山道:“资州太守,可是程公程德维?”程在天奇道:“正是!莫非大哥认识他?”

  吴瘦山道:“不错,这事可说来话长了。四年前,血花帮会同虎刀门杀了资州的田举人,把他万贯家财都席卷一空。师父和田举人是知己之交,知道他善心善行,不会有什么仇家,定是家大业大才遭贼人所害,便带同我们“风花雪月”四个去追寻贼人踪迹。山长水远的找了好久,方才抓住了几个,夺回了一些金银。谁知那血花帮帮主萧如南阴险狡诈,把不少赃物送到程公府上,又反诬是我们杀人越货,企图反咬一口。好在程公公正无私,赃物分毫不收,尽数送还田举人家中,又把那几个贼人打入大牢,依律法处置。因此全门上下,都对程公十分景仰,说他是清官廉吏,是难得的好人。”

  程在天听他说了好长一大段,虽是年齿尚幼,可也感悟万千。血花帮萧如南行事卑劣,他倒也知晓;刘影急公好义,也并无奇怪之处;但听到父亲的情状时,他竟有些不相信。父亲往常总是板着一张脸,无论公处私处都是如此,家人、属吏一个个都抱怨不止,都道他冷峻无情,不讨人欢喜,哪知这偏偏是他的一大好处?大抵因为他所守者直、所持者正,理胜于情,才颇为人情世俗所不容罢!

  吴瘦山见他若有所思,轻轻叫了他好几声,他才醒觉过来。吴瘦山笑道:“依我看来,小兄弟也是一表人才,可称‘程家宝树’啦。”程在天道:“吴大哥过奖了,小弟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何来‘人才’之说?”吴瘦山笑道:“不是我过奖,是你过谦罢?你通草书、识张旭,多少也该喝过几斤墨水。你是秋雁真人的高徒,武功更不在话下啦。”

  程在天道:“小弟实在是才疏学浅,张旭是当朝的书中大家,谁人不识?认得也没甚稀奇的。至于小弟的武功,更是不值一提,没一样会的,单单只会一个楞伽指。”吴瘦山道:“楞伽指隔空伤人,既快且猛,怎会不值一提?小兄弟,便是我们本门上下,也没一个会使这武功的呢。”

  程在天道:“大哥这般说,真是折煞小弟了。”吴瘦山道:“本门武功,素来不以拳脚见长;但说起用剑的本事来,倒也不敢妄自菲薄。”猛地拔出剑来,剑刃便透出剑气来,跃动着似萤火虫般柔和的光,光影交错,倏忽之间连刺出五剑,正好刺在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上。刺毕,行云流水般把剑一收,手中长剑又回到了剑鞘之中。“这便是本门人人皆习的流萤剑法,乃是师父生前所创。”

  程在天不通剑法,不辨好坏,但见他一把长剑来回自如,每一剑之间衔接自然,竟无丝毫间隙,真是天衣无缝。便赞道:“大哥的剑法果真是妙!”吴瘦山道:“我的剑法不足称道,本门还有十数个年轻弟子剑法不错,请小兄弟一观。”程在天道:“那,多谢吴大哥了。”

  吴瘦山领着他到了庭院前,但见场中弟子分作三列,两列分立左右,两两持剑相斗,一列居中观战。那两列分别以张克柔、任沛霞为首,见吴瘦山到来,仍旧殷勤进招,丝毫不曾松懈分心。居中的那列也不作声,怕惊扰了左右那两列人,只远远地对着吴瘦山捧剑行礼。

  吴瘦山细声对程在天道:“小兄弟,这是闲常比武,点到即止。你猜猜看,哪一列赢的更多?”程在天道:“我连剑都没碰过,怎能看得出谁胜谁负?真要说的话,左列气势更盛,大抵赢面要大一点。”吴瘦山笑了笑,却没作声。

  程在天再看向那两列,左列仍旧步步进逼,把右列逼得连连后退,心想左列终究要比右列优胜一些。岂知右列在这十来二十个回合内,只顾谨守门户,架、隔、挡、截均是绵密之极,叫人无隙可乘。但左列仍旧猛攻不止,有两三个弟子在一轮轮苦攻之下,终于把对面的人逼得拱手认负,然而余下的一个个疲乏不堪,剑法散乱。右列趁势转守为攻,直刺、斜砍、横挑,一招快似一招,很快左列的人一个个或被点穴,或被弹飞手中长剑,或被点在要害之处,都败下了阵来。

  张克柔等任沛霞的剑尖从自己心口挪开后,才吁出一口气,莞尔笑道:“四师妹,师姐剑法不如你,又输了一仗。”任沛霞道:“这是师姐让着我呢,我心中可明亮得很。”两个双手紧握,进房中去了。

  这时三列人才齐齐向吴瘦山拱手行礼,道:“门主万福!”吴瘦山让已比过武的两列稍事休息,中间的一列一分为二,接着比武,又笑着对程在天道:“小兄弟,如今是右列赢了。”程在天道:“我不会剑法,妄议输赢,真是惭愧。”吴瘦山道:“你可知道右列因何而胜?”程在天道:“小弟驽钝,请吴大哥开示。”吴瘦山道:“本门武功,讲求的是以柔克刚,不以力多取胜。你看右列的战术,乃是放任左列来攻,自己却以逸待劳、从容应对,等到左列攻而不克、气势渐衰时再一举反击,深合兵法,故而胜多负少,这也正与师父所教的剑理相契。”

  程在天道:“吴大哥说得在理,可右列起始时只守不攻,便不怕守不住么?”吴瘦山道:“若是双方高下悬殊,那自然是守不住的。今日右列这‘以逸待劳’的战法,乃是在双方实力相当之时所用,这便是所谓的知己知彼、见机行事了。”

  这时左列闪出一个人来,面容俊俏,双目却放着坏色,正是那樊敬雄。他向吴瘦山拱手示敬后,便凑到程在天身边,笑嘻嘻地道:“公子爷儿,你敢和门主谈论剑法,想来也是个会使剑的,不如你我比一比剑,如何?”程在天道:“樊大哥,小弟并不会使剑,不能和樊大哥比试。”

  那樊敬雄听了,更是得意,怪里怪气地道:“嘻嘻,也是,瞧你生得像个竹竿模样,只怕这风轻轻一吹,就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吴瘦山心中不快,正想叫他住嘴,程在天却已然忍耐不住,怒道:“既然樊大哥非要与小弟比试,那我便来接樊大哥几招。”

  吴瘦山忙叫道:“不可!小兄弟,你既不会剑法,怎能和他比试?”程在天道:“虽不会剑法,可还勉强学了楞伽指,用这楞伽指来接招,倒也未尝不可!”樊敬雄道:“小兄弟既这般说,我也只好奉陪啦!你大可放心,我从来都是手下留情,不会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