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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自古女子多磨难 辈出巾帼凌云志

第二天,封仙祭冢仪式在落花堂里举行,众多人当中出现了一个黑胡子“道士”,这个道士的有着带血丝的恶魔的眼睛,像一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他的脚下,是尸骨未寒的八九具素衣女子的尸首,试药女子的身体苍白、看起来僵硬。带着丝丝痛苦的表情离世,也许即便是非常痛苦的药性折磨,也因为预知到生命要凋零、结束而逐渐放下了红尘。所以,只是看起来有那么一丁点痛苦。多少人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菲情看着这种场景很是绝望。

  星翠只一心想要杀了那个沁无为大师,也叫宇咒及的假道士。

  宇咒及在仪式上做法,嘴里念念有词,大意是这些女子为了天子和天下试药,到了天上就做了采蟠桃的之类的仙女,他站在高高的法台上,下面的女子是被他囚禁起来的行尸走肉,一个个没有了表情。新来的一些女子,眼里的无奈和愤恨尽收他的眼底,善于读心术的宇咒及看得清清楚楚。

  每逢卫兵送来矿石的时候,星翠总找机会跟卫兵搭讪,一个月之后,星翠悄悄买通守卫,从外边采办了可以解毒、阵痛的药,高高兴兴地回密道下的地宫,这一切似乎没有人发觉。

  星翠平时很少接触到宇咒及,他一般是闭关修炼,或者在炼丹司,这些地方除了有人把守外,听人说还有特别复杂的打开方式和机关。

  凰红一身红衣,美艳而富态的她是宇咒及的得力助手。

  她带着随从缓缓地从草药司的门口走进来。

  “小翠,你跟我来。无为大师要单独见你。”凰红开口道,周围人都不寒而栗,因为沁无为一旦特别喊一个药女单独会面,就意味着死和半死。

  星翠把清洗好的药草整齐地码放在案板上,麻利地擦了手,跟着凰红走了出去。

  离一个暗道越来越近的时候,凰红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你往里面走,一直走到尽头,无为大师在等着你。”

  每当星翠以为前面就是一堵墙,没有通道的时候,凰红总能熟练地摸到一个地方,用手用力按着一个复杂的图案,要么是墙壁打开露出登天的梯阶,要么是地底下打开露出地道。

  看着凰红等一众人驻留在原地,刀光示意她不能回头的样子,她心一横,反正来的时候也没有打算完璧而归,大不了一死,往里面走的话,如能活着回来,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多宇咒及的秘密,然后铲除他。

  她举着火把往前的时候,突然在她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胡子的假道士,假道士孤身一人,血红的眼睛带着笑意,灯火下更是瘆人。

  “新来的,你往前来。”他带着瘆人的笑喊她。

  因为父亲当初为了铲除这个人,所以一生都受打压,她恨他入骨。

  所以也不惧怕他,勇敢地上前来。

  “真是美人胚子!”他细细地端详着她,他注视她的时候仿佛看到猎物一般,他身上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星翠在他的恼人的注视下心里开始颤抖,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却走开了。

  他和在墙壁上用大拇指按着画了一个奇怪的八星图案,门打开的时候,密室里面灯火通明,一个硕大的炼丹炉出现在她眼前。一对蒙面男女立在丹炉旁。

  “我想要你的身体,”他笑着说,星翠怒视着他,他又说:“可能你还不知道,每来一批新人不听话的,我就挑其中一个最不听话的,让她自己跳炼丹炉,里面的药水名为化骨水,凡人进去立即被化成汤水,熬制好的汤水端上药女的餐桌,告诉他们一等不听话的融为汤水,二等不听话的就要喝这化骨水,以杀鸡儆猴。”

  星翠恨得咬牙切齿。

  说着他打开地上的机关,前方石板打开的时候,地底里的白色的幕布下万千毒蛇的黑影蠕动着,为争夺肉食而搏杀着。看得星翠直犯恶心。

  “也不是没有出路给你,看到白色幕布下的蠕动的黑影没有,如果你想要慢慢死,就要受这些蟒蛇毒虫的啃啮,不到一个时辰才能把你从发丝到脚指头啃啮完,他们实在是太饿了!”

  这个时候一般女子都会跪地求饶,但星翠并没有,而是立在那里不说话。

  “说,你是谁?凡事进来的药女在雇头那里都被搜身不留外物,更别说银两了,你买通卫兵购买药物、诊治药女被人检举,谁给你的胆子私带银两?你是谁?”

  “你自称是沁无为大师,披着神仙的外衣,却干着猪狗不如、草菅人命的恶事,世间万物有灵,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怕是不知道人命关天,你不仅不能成仙,还天谴难逃。”星翠不仅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只想死前骂死他。

  “哈哈哈,难道你不知道真正想要做神仙的人是想要取代当朝的天子的特泉王,而我,现在已经过着神仙的日子了,我就是蔽州地宫的皇,既然你两种死法都不怕,那我想想让女人害怕的东西。”他一个凌厉眼神看过去,指着蒙面的男子说,“你好好调教调教这位姑娘。”

  那个蒙面男子取下面罩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脸被毒蛇啃啮了一半,导致即使几年了仍然血肉模糊。

  “他是武林中的绝世高手,因为采花而被官府通缉,十年来无人拿到他,后来被孟将军制服送入法场,我打劫法场救了他,为了培训他,死了无数蟒蛇。有三年不曾开荤了,他对你绝对满意。”说完他转过身去。

  还没有看清楚采花大盗的模样,他冲上来抱起她,星翠并不是好惹的,抬抵住他这张臭脸,将他打翻,转眼间就窜到他的身后,取出了发间的簪子,甩开的时候,就是一把细箭,大盗如上蹿下跳的猴子般轻功了得,星翠如彩蝶一般来去自如,招招相对大盗银枪要刺入她的瞳孔里,星翠总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转瞬间出现在意想不到的背面或者侧面,挥动两下,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浅浅的血迹。

  她的记忆已经在连昭的书房里苏醒,真正的绝世武功也在她体内燃烧起来。

  沁无为听到厮打声不为所动,因为他以为采花大盗一定能成功,并爬上扶梯往丹炉里加料,等厮打声停下来的时候,他抬头望去,只见柱子旁疲惫不堪的星翠的手里握着银枪,血像没有断线的珠链子一样从她袖子里滴落下来,打在石板上四溅开来。

  大盗“啪”地应声倒地,银枪插在他的胸口,喷射而出的鲜血喷发出来,溅红了她白净的脸,他一命呜呼。

  无为并不为所动,而是说:“菲菲姑娘,你去把翠儿姑娘扶起来。”

  菲菲姑娘走近的时候,星翠毫不犹豫地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菲菲姑娘是蒙面的,只露出一双毫无内容的眼睛。

  “难道翠儿姑娘不好奇她是谁吗?”沁无为得意地说道。

  星翠听完颤抖着揭开了菲菲的面具,露出了菲情那张熟悉的比之前稍微精神的脸,她的神态安详,好像并不觉得背叛可耻。

  “把她杀了,你把至今让你保持处子之身的恩人也杀了。刚开始菲菲还求我们放过你,但是当我说可以让她做我的差奴,不必试药并且每日给她解药的时候,她可把你寻仇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你中途混进来而且是来寻仇,我倒想问问,我怎么不记得我杀过你的父亲?”宇咒及也就是沁无为慢悠悠地问。

  这蒙头一棒让星翠彻底失去了气焰,再加上手臂血流不止,她甚觉疼痛难忍,并怀抱着伤痛跪倒在地。

  “你平常最痛恨沁无为的帮手,称他们为走狗,请问,你也认为你以后能羽化成仙吗?”星翠问。

  “我不会成仙,但我相信,我以后还能活着出去,走出这地牢,差奴是可以在外偶尔走动的,对我来说,这是自由的第一步,只要我提供的东西越有价值,他也许能放过我。”菲情说。

  “可你不能这样对我!”星翠说。

  “我和你一样不怕死!但是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我每日给无为大师试药,痛苦难忍,如热锅上的蚂蚁被炙烤,生不如死。既然还有活的希望,我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至少我会是下一个凰红而不是药奴。”她的眼泪唰唰地流着,因为内心煎熬被撕裂的心,所以说完话咬着嘴角,怕自己啜泣。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渍。

  这漫长的内心如天崩地裂的沉默中,星翠突然说:“你小心点,嘴角都咬破了。”转过身去对给炉子里用长棍搅拌的无为说:“我要单独跟你聊聊,告诉你我的父亲是谁,菲情先出去吧。”

  沁无为示意菲情回避,他心知肚明让他们自相残杀是不可能了,最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已经很无趣。

  星翠摸到机关,按着沁无为大师之前用手指画过的图形,果然大门徐徐关闭,无为大师的笑意渐渐凝固,这女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就是说,他的秘密基地已经不安全了,这个女人非要被除掉不可了。

  “我的父亲是登明子太傅兼镇国大将军。现在你明白了。”星翠气势如虹地说。

  沁无为内心开始有点慌张,传闻中,镇国大将军德行举世无双,他和权太师合谋过取他性命,看来她真的是来为寻仇的。

  他慢慢从阶梯上下来,淡然地说:“原来你就是那将军那位夭折之女。那我要见识一下,你是否得到将军的真传。”

  说着两个人打了起来,这沁无为摆好的姿势如野鹤展翅一般,两人迎面斩杀而过,虽然他武功上等,但逊色于星翠,刀光剑影、一团杀气中,一招下来,星翠摆在眉边的刀已经沾了新的血渍,而无为的箭仍然是明闪闪的竖立在手中,只听嗖嗖的两声,星翠如风的速度躲避了其中一只扎在墙里的五星镖,却没有躲闪到下盘的飞镖,飞镖深深地扎入了大腿里,正当她要飞速移动到沁无为的身后砍了他的脖子的时候,她却如被铅灌注了,动也不能动,被废腿拖住了身子,她的眉头蹙着,心想这下遭殃了。

  “哈哈哈,虽然你得到了镇国将军武功的真传的二分之一,但我沁无为有一千种办法让你败在我的手下。哼,真是不自量力。”说着打开门,拉了一下红色的拉绳,好像是铃声的拉绳,冷冷地说:“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让你尝尝被毒蛇啮咬而亡的感受。”

  看着沁无为背对着她要走的身影,星翠突然用没被置入飞镖的脚踢起旁边的银枪,手里握住银枪,将银枪用力一扔,沁无为被这洪荒之力的银枪扎进了背部,他突然半跪在地,一大片血水湿透了衣背,他转头怒目而视翘起的银枪和她,从外面跑来十个蒙面人,这些人个个都是武林罪犯,他指着星翠说:“让她不得好死!”

  当这群人要冲上来的时候,星翠强忍着剧痛移到丹炉旁,在蒙面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和沁无为大喊不要的声音中,她带着赴死的决心用着自己的洪荒之力抓着石头砸向丹炉,丹炉瓦片齐飞,砸了一个洞,里面的浆液奔涌而出,流淌出来。

  “我的心血啊,这可是我给皇上打造的金刚不坏的药液,我二十年来的心血啊。”

  “你不是说是化骨水嘛。”星翠冷笑道。

  “之所以说是化骨水,不就是怕像你这种没轻没重的打碎了丹炉。来人,把她丢进蛇坑里喂蛇。”这次星翠没有伤到他的一条命,银枪却要了半条命。他说完这些话已经开始昏迷。

  这群蒙面人有点惧怕星翠,因为看起来她仿佛已经攻克了剧毒,她带着哪怕两败俱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绝,让人忌惮地慢慢地举着枪靠近她。

  果然不出所料,星翠两三下的打斗中,就伤了三人,眉边的刀带着的血渍再次鲜明起来,她中毒已深,双腿无力,突然外面凰红喊:“外面有将军府的人冲进来了,赶快隐藏证据,撤退。”

  只见这群蒙面人用刀剑胁迫着沁无为,把他往里面推,赶紧关闭了石门,只听见外面的人用力砸着机关按钮,毒烟立即弥漫开来。星翠立即取出手帕沾了岩洞里的鱼缸里的水捂住口鼻。趴在地上匍匐着寻找出口。因为毒烟的辅助,她也慢慢熬不住沁无为的镖毒。头疼欲裂的她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一切都是靠她惊人的意志力。

  顿时听见轰的几声,可见这群人把出路封死了,破坏了进出的机关,外面的一层层的门都关闭了,“现在好了,神仙经过,都听不到我的声音。”他被银枪上的蛊毒毒哑了嗓子,腿几乎废了。毒烟弥漫下,看着他逐渐昏迷失魂落魄的样子,星翠虽然感觉到残忍,但没有办法可怜这个残害了无数少女的假道士。

  驿站门口,信使如风地骑马而来,他麻利地下马。

  “报将军,这是京城拯国府过来的书信。”

  他打开拯国府托来的星翠早前拟好的求救信,距她被囚禁地宫的日子已经一个半月。

  他的焦急大喊:“即刻去往蔽洲!”

  凉风中,他策马奔腾的样子很是焦急,极尽克制。

  他害怕来不及。所以,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