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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陆言

此刻已是晚上7点。夕阳已然西下,夜幕升起,华灯初上。

  城市里一座座的灯火通明高楼大厦,勾勒出喧闹的繁华。远处一片片居民区的万家灯火,却隐藏着每一个普通家庭,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或幸福。

  金秣市南园区人民医院的某一栋住院楼的某一个值班室内,正有两个身影,在苍白的日光灯下,面对面地坐在窗边的一个小桌旁。他们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

  其中一个高一点的人,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白色瓷缸,抿了一口里面尚带余温的热茶,笑着对坐在对面的人说:“怎么样,是不是还没从这么高的地方,去看过这个城市?”

  对面那个人闻言,便收回了目光,咧了咧嘴,想要反驳。想了一会却又只能无奈地放弃,又把目光转向窗外。他有些不甘心地小声嘟哝着:“不就是位置高了一点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嘴里说着,右手却一直轻轻捂在自己的左肋位置。

  仔细看去的话,不仅是他的左肋,整个胸脯的位置,都又一圈微微隆起的痕迹,显然里面缠着一圈东西。

  这人正是齐师。

  在遭遇到黑衣人的突然袭击,被医生救下来之后,理所当然地被医生带到了一个值班室里,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所幸,虽然出血量看着有些瘆人,但是伤口本身并不很严重,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割破了一些皮肉。也多亏黑衣人的匕首锋利异常,创口被割开得非常平整干净。

  不过,出乎齐师意料的是,从简单的伤口清理,到局部麻醉,再到伤口缝合,直到最后的包扎,都是眼前这个医生一人独自完成的。

  虽然这个齐师一直以来对这个医生的感觉都不太好,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对别人爱理不理的冷酷样子。但是在处理伤口的时候,齐师看着他细心而认真地缝合、包扎手法,还是不禁好奇地问:“你不是脑科医生吗,没想到还会这种外科医生的手段?”

  医生仍是全神贯注地再用一根针穿着缝合线在缝合伤口,眼睛都不抬,只是淡淡地,一本正经地说:“嗯,本来是外科医生。后来给别人做手术的时候,总是把病人弄死,就只能转行当脑科医生了。”

  齐师一听,惊讶地向医生看去。似乎感受到齐师的目光,医生也抬起头正视着齐师的目光。只不过此时医生的眼睛里丝毫不见之前的冷漠,反而眼角弯起,分明透露着浓浓的捉弄的意味。然而齐师又想起之前医生对黑衣人果断精准又残忍的几发枪击,却实在是笑不出来。剩下的时间里,直到伤口处理完成,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小小的值班室里安静地出奇。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医生把手中的白瓷缸往小桌上一放,瞥了眼对面的齐师,语气冷淡地说:“帮你处理伤口的钱,就不用你付了。以后每隔两天过来换一次药。伤口不要碰水。”

  说完,他又掏出一根烟,再次旁若无人地点上,抽了起来。

  说实话,要不是这句话还像点医生的样子,以他刻薄的说话习惯来看,实在难以和医生这种救死扶伤的职业联系起来。

  不过,这句话虽然是在叮嘱齐师小心对待伤口,但齐师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送客的意味。

  齐师笑笑,并没有打算站起来,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医生,说道:“这么急着赶我走么?至少应该告诉我一下,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要来对付我吧?”

  医生闻言,却是无动于衷,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像早知道齐师会有此一问。

  齐师目光闪动,不断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他正暗自调动着毕生所学的心理学知识,想从男人的微表情中得到答案。

  可惜,这个男人似乎城府极深,总是摆着一副冷冰冰的扑克脸,根本读不出任何的表情。唯一的收获是,齐师发现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带子,下面应该是工作证,可惜被装在白大褂胸口的口袋里,根本看不见。

  男人感受到齐师的目光,竟然嘴角轻轻上扬,做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他目光锐利地看着齐师,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自傲:“怎么,还想对我用察言观色那一套么?不用说你的那些半吊子业余的心理学知识,就是专业的心理大师在这,能看出的东西也不比你多多少。”

  齐师苦笑着摇摇头,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滴水不漏。自己在他面前,实在是幼稚得可怜。

  他转念一想,又问道:“那我总该知道你名字吧?到时候找你换药也总得打听到你在哪儿吧?”

  医生点点头,竟然露出了一点欣慰笑容,说:“嗯,我叫陆言。你找我的话,就到十层的值班室去找我。”

  齐师心里一阵无语。因为陆言的这个笑容,活脱脱就是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陆言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左腕的一个金色手表,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齐师站起身,冲陆言点点头,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今天帮我。”说着,不再等陆言有何反应,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齐师站住了脚步。他头也不回,只是低声地说:“陆医生,今天的黑衣人之所以冲我来,是不是和我今天下午的到访有关?”

  说完,他却并不等医生回话,似乎早已经知道答案。他径自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陆言一人。

  陆言微微一怔,端起桌子上那个造型复古的白瓷缸被子,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然后又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笑容间,满是深长难明的意味。

  再一次走出院区大门的时候,夜色已经逐渐变深。回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也是这么走出的大门,但之后却毫无征兆地遭遇了恐怖的袭击。这不禁让他心有余悸,感慨万千。

  齐师不敢再在外面晃荡,掏出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便回到了住处。

  幸运的是,这一路倒是无事发生。

  到了家里,已经八点多了。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细细想来,都是些坏事,竟然没有一件好事。齐师颓唐地往床上一摊,正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却没想到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最近的倒霉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啊。看来改天得去趟庙里,上上香,求求好运了。”

  齐师此刻还并不知道,别说去庙里上香了,就算真的是大罗金仙在世,恐怕也很难解决他的困境。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泥潭深陷,正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不断地拉入虚空的深渊。